李藏名在原地站了片刻,无奈摇了摇头,正要转身回去,又听见簌簌几道破空之声,李藏名偏头躲过迎面飞来的暗箭,便又见几道漆黑身影飞奔而来,不多时,数十人便将整个庭院都团团包围了起来。
李藏名顺手拿起了旁边的一只竹竿,心中叹气,只怕今夜要难以入眠了。
包围破开一道缺口,一名肩膀上托着一只黑鹰,身材甚是魁梧,眉毛像是杂草堆积的精壮男子走了进来,此人是州府的一名巡捕首领,专管追捕对蛇神不敬之人,这次就是奉祭司的命来抓那破开祭祀典礼的小子。
他是带着一脸怒气走过来的,正要质问,看到站在院前灯下之人,却很明显的愣了一愣。
灯下观美人,本就带三分朦胧美意,眼前人一身轻薄素衣,迎风而立,更是从未见过的卓越身姿,神仙面容,如碧华璀璨,似幽兰芳蔼。
他倒吸一口冷气,不由自主的说道:
“我怎么从来不知道……这片荒岛上还有这么漂亮的美人居住。”
他回过神来,朝左右看了看,一脸怒容瞬间换作笑容满面:
“不错,不错,哈哈,真是大惊喜,这小鬼头,还挺会选跑路的方向……这可真是好事成双,哈哈,先抓了那小鬼头交差,再抓你回去侍奉,美人,你叫什么名字?和哥哥说说,别怕,哥哥不是坏人。”
李藏名:……
“呕——幸好昨天也没吃饭,不然真是隔夜饭都要吐出来了。”
奔入庭院中的少年去而复返,从李藏名的身后冒头,又仔细去观察李藏名的表情,毫无引祸上门的愧疚,反而光明正大的拱火:
“喂,他都这么说你了,你不生气,不觉得恶心,愤怒,想把他教训一顿吗?如果我是你,我可忍受不了这样的辱没。”
李藏名:……
所以到底是谁把这些人引过来的啊,不但不能清静就寝,还要被迫听这些莫名其妙的言语。
李藏名冷静的说:
“你们踩到我种的花草了。”
……
现场一阵寂静,众人下意识低头,果然见庭院外种着不少的花草,只是天色漆黑,谁也没有看到——但他们是来追杀那逃犯的,谁还管踩不踩花草。
巡捕首领更是不以为然,对他笑嘻嘻的说
“你跟我回去,这些花花草草的,想种多少是多少,侍奉爷开心,还有锦衣玉食给你享受,可比你在这岛上穷屋破房,餐风露宿好多了。”
李藏名懒得和这种脑子有癔症的人讲话,倒是身后的少年接过话头,一脸不可置信的看向他,又摇摇头,很是怜悯的说:
“哈……你竟然敢说我大师兄住的地方是穷屋破房,你自求多福吧。”
少年同情的朝他看了一眼,然后朝身□□院里大喊:
“大师兄,有人骂你虐待人啊,你管不管啦!”
“大师兄……?”
除了说一句话之外再没任何反应的李藏名,因为这三个字倒是有所动作——他转头看向了那不请自来的少年,将他上下打量一遍,实在没想到他也会是大师兄的师弟。
但好像也没感觉到有什么意外的地方,甚至觉得“果然如此。”
对上李藏名疑惑的目光,少年朝他眨了眨眼,热情主动的自我介绍:
“哦,你应该还不认识我,我也是你师兄哦,我叫宣浓光,大师兄有和你提起过我吗?”
李藏名:……
虽然但是,并没有提起过这个名字,但也没有提起的机会。
而且真的是师兄吗?
李藏名看着眼前这位还没自己个头高,长相偏嫩,性情也和小孩子一样恶劣的少年……对这句话很是存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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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日前,碧虚玄宫。
宣浓光再一次和那只不折之莲较劲失败后,坐在湖边郁闷的发呆。
等他准备起身离开时,才发现叶迷津就站在他的身后,一脸深思的看着湖面。
宣浓光没做任何准备就回头,结果突兀一个人影突然出现在他的身后,差点被他吓的魂魄出窍,拍了拍快速跳动的心脉,没好气的说:
“你走路不带声音的吗?来了也不吭声,还是想故意想吓死我。”
叶迷津“噫”了一声,好笑的说:
“吓死你对我有什么好处吗?是你太专注生闷气,没有注意到我过来,这也能怪我么。”
他虽然在和宣浓光说话,目光却仍然没有从湖水上收回,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正好是那一只不折之莲。
宣浓光哼了一声,不满道:
“什么叫我专注生气……看什么看,你也对这一只莲花感兴趣,想看你能不能拔出来吗?”
叶迷津道:
“我只是在思索一个问题。”
宣浓光下意识问:
“什么?”
叶迷津轻笑:
“你真想知道?唉,但感觉说出来不太好。”
宣浓光其实不是很想知道,但他这么一说,反倒是激起了宣浓光的好奇心:
“有什么是我不能知道的。”
“其实告诉你也无妨。”
叶迷津长叹一声,面露纠结的说:
“那一天大师兄离开前特意叮嘱我的话,我便知道大师兄猜到了我想要做什么,但我又不想让大师兄猜测成真,或者说,我想知道如果大师兄发现自己失算了会是怎样的表情,但我又实在很想做这件事情,但我如果做了,那就是真按大师兄猜测的那样去做事,我却又不喜欢被别人猜到我的想法,安排我的选择,但若不做这件事情,那我就真是被他人影响而克制自己的言行,这同样是我不屑于去做的事情,唉,如何选择,这可真是一件难以解决的事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