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飘蓬当然并不在一个侍卫,说完那句话之后,他甚至再懒得多看一眼那趴在地上的少年,而是又看向侍卫长,问道
“那之后呢,你们看到了放在盒子里的手指,既然也感觉到不对,难道还是任由他们离开,竟然也没派人追回吗?”
如果辛知燕无意间放跑他们是无用的仁慈,那么明知对方有问题却没做任何的补救措施,那就是愚蠢的渎职了。
“追了,追了!可是,可是……”
那侍卫长连忙应话,放跑人已经犯错,事后没行动肯定罪加一等,怎么会不派人前去追那两个人。
但随后他又支支吾吾,一脸绝望,因为到底还是把人追丢了。
但那也不怪他们,实在是,当日的情形太过诡异,说出来只怕眼前诸位大人也不相信,以为是推诿责任而想出的可笑理由。
但为了项上人头,还是硬着头皮说了下去
“可是,可是追出去几里地,眼看着就要追上的时候,前面却忽然天降大雨,什么也看不清了,如果不追过去,只是小雨,但人往前多走一步,那雨立刻就哗啦下来,就和下刀子一样,砸在身上生疼,好像是故意……故意拦路,不许人越线追过去。”
他的话音还没落下,另外一道恼怒的声音便伴着一声猛拍桌子的声音突兀响起
“大雨你们就不敢追了?两个快死的人都不怕淋雨,你们倒是怕了,真是一群该死的废物,我万灵军留你们何用,不如剁了喂狗!”
那声音如平地惊雷,而对方蓦然起身,兵甲撞击声接连响起,好像真是要因为这无能的言行来剁了他们一样,更是让跪在殿上的三人齐齐心中一颤,抖了一抖,几乎肝胆俱裂,心脉几乎停了跳动。
开口说话的人,是有名的“屠夫”田流炎,其他人说“剁了喂狗”这种话,大多也不过是气头上的话,但这位说出……只怕他是会真的干出来这种事情。
一时间,三人竟感觉到有灭顶的危机,想要开口求饶,却因为太过于恐惧,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又迫切的希望有人可以站出来为他们说话讲情……
但这些高高在上的大人,又何必为他们这些蝼蚁求情讲和呢,况且,是犯了错的蝼蚁。
“何必这么生气?”
其余人皆冷眼旁观,在田流炎要离开位置的时候,终于有人开口说话,声音里还带着轻松的意味
“他们并无修为,若果真雨水磅礴,寸步难行,也不能怪他们无法追踪啊。”
真正有人,三人激动的稍微抬眼看去,那是一名看起来便很是和蔼的大人,手中握着一串念珠,灵王身边唯有一位大人因为是禅宗弟子还俗,所以因着旧日习惯,常握一串念珠……那是——
灵王坐下四大将之一的解束悬!
是了,胆敢出口阻拦田流炎的人,除却灵王之外,大大概也只有同等地位的大人了。
田流炎不耐烦的看向他,说道
“一个瞎子一个哑巴,两个残废都不怕雨淋,他们这些四肢健全的,倒是怕了,留之何用!”
“两个残废?恐怕没这么简单,我看也没有必要为难他们。”
解束悬掠过殿前几个人感激涕零的神色,又看向坐在对面仍在沉思之中的江飘蓬,慢悠悠的说道
“不然只是一截手指而已,你我起于微末,见过多少残躯断肢,一只手指算得了什么,何必劳动飘蓬如此大费周折,非要面见灵王呢。”
江飘蓬听闻此言,和他对视一眼,仿佛才如梦初醒,看了一眼殿内的人,皱眉道
“是了,我请灵王来此商议重事,你们都跟过来做什么?”
解束悬弯弯眼睛,乐呵呵的说
“当然是因为难得见我们的智囊如此失态啊。”
解束悬回想一番江飘蓬朝会上魂不守舍的模样,觉得他这种状态还真是难得,当然不肯放过这个看热闹的机会,于是便也拉着几个好友一通跟来。
江飘蓬:……
他竟无言以对。
一向无害的人一旦生出什么恶趣味……还真是让人感到无奈与头疼了。
“算了,你们既然跟过来,一些事情倒也省了事后再去通知。”
江飘蓬叹出一口气,随后便站了起来,走到了重要,正对着灵王行礼道
“灵公,撤下连坐诛杀龙王旧部的诏令吧。”
此言一出,满堂惧惊,不知他为何突然讲出这样一句话出来。
商不朝却是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只是点了点扶手,吐出两个字出来
“原因。”
江飘蓬道
“他们两个已经逃出城外,且有贵人相助……短时间内,怕是追不上了,而就算是杀了所有龙王部之人,明济心也不会回来。”
商不朝的瞳色更重了一些,语气也随之加重
“这是你的猜测,还是他告诉你的?”
“二者皆备吧。”
江飘蓬清淡的说出让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话
“这具手指,若我猜的没错,应该是明济心从他父亲尸体上截下来的手指。”
“你说什么?!”
“这,这不可能吧……”
“他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江飘蓬所言这句话,甚至比要撤下连坐诛杀龙王旧部的诏令还要让其他人感到震惊。
所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自我伤害,尚且还要顾虑父母的颜面,何况伤害父母,那必然要遭人唾弃,再来竟然去毁坏父母的尸首,就算是再怎样大奸大恶之人,也绝做不出这样罔顾人伦不孝不顺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