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问话,明济心也面不改色,只是神色更为沉郁了一些。
“只有十天之内成功出城,才是唯一能让你我活命,让他们也活下去的可能。”
李藏名:……
李藏名抬眼,对上明济心的视线,那是完全的冷静。
似乎完全看不出来他对这些人生死的在意,无论是从他的神色,还是行动。
若旁人或者那些此刻在家里提心吊胆的官员,听到明济心这样一番言论,大概是要责怪他的自作主张,怨恨他的冷血无情,甚至会以为这不过是他为了掩饰自己逃走所讲的冠冕堂皇的大话吧。
或许他的做法确实是对的,但这注定是不会被世人所理解认同的道路,而这,也不是自己需要在意的事情了。
毕竟,缕春和他李藏名也没关系啊。
李藏名了然明济心已经为此事做好准备,便垂眸闭眼,不再继续谈论这个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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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雪时尚不觉得怎样寒冷,过后却是寒气刺骨,且又淅淅沥沥下起雨水,叫人淋雨如天降千万道寒刺冰针淋了满身。
这样的天气,来往进出城门的人也寥寥无几,守门侍卫索性也全窝在城楼旁的屋子里,生火驱寒,烤肉吃酒,闲谈之间,又难免聊起来灵王遇刺之事。
十日之期将近,也不知道那刺客与明济心藏身何处,至今也没有任何动静传出,这无法不让人对他二人的行踪产生莫大的兴趣。
“也不知道是躲到什么地方去了,还真是能藏。”
“会不会早已经出城了?出城的小道可不少,明济心又是从小在长大,哪里能出城他不知道吗”
“那不可能吧,不是早已经下令,任何从小道出城的人,不问身份来历,全都带回去坐牢严加审讯嘞。”
“就是,他们肯定还是在城里,不过找不到而已,要我说,那些巡视的,嘿,还真是实力不行啊。”
“嗨,城里自有人搜查,那不是咱们管的事情,咱们守好咱们的门,后天就第十天,说他们两个可能会拖到最后一天出城,咱们最后一天加强就是了。”
说的热火朝天时,侍卫长不以为意的打了一个哈欠,又伸了伸腰,眼睛朝窗外一瞥,便见了两个人撑着一把破伞从城内相携而来,于是忍不住咦了一声,随口道
“这俩人是要出城?小燕子,大越,你们两个去查查,这俩人干什么呢,嘿,大雨天的在家里呆着不好么。”
被点到名字的两个侍卫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其中一个年纪大些,一遍慢吞吞的整理衣物,一遍笑道
“老大,你这说的可不对,咱们这现在哪一天不下雨,难道天天待家里,那不是要长霉了。”
“你小子,犟嘴——!”
“我和小燕子去查人咯!”
在侍卫长佯怒伸手之中,二人在一片哄笑中走了出去,一出门便被寒气袭了满身,瑟缩了一阵,才走到城门口等待,随着那两人走进,也看清了她们的装束。
应该是一对夫妻,男的弯腰驼背,看起来很是虚弱,手里还住着一根陈旧的竹竿,眼睛上绑着布条,露出的面容也是平平无奇,女的倒是有几分姿色,却也面容憔悴,脸上红一块紫一块的,大约是冻伤的缘故,二人穿戴也是十分破旧的衣服,就连撑得伞也是边沿破损的伞。
二人走到了城门口见了官兵便停了下来,那男子看不到倒是没什么表情,女子便露出紧张的神色,连连朝着两名侍卫俯首作揖,又焦急的用手势比划着什么。
那年长的侍卫,唤作大越的侍卫啧啧两声,上下打量着那女子,慢悠悠的说
“是个哑巴?我说呢,这么一个漂亮的小娘子,怎么配一个瞎子。”
说着,他便朝着那女子走近两步,哼笑着朝着她的脸颊伸出手去,只是还没近前,那女子便吓了一跳,朝后退了一步,又伸出手挡在脸前摇摆。
大越皱眉,是为她的躲避而感到生气,但随后他眼神一变,眼中神色立刻由不悦转变为了震惊与厌恶。
那是因为随着女子手臂的举起,原本便破破烂烂的衣袖立刻滑落,胳膊上除却青紫的伤痕,另外生出不少的红疹子,甚至有的已经溃烂。
大越连忙收回手,朝后跳了几步,指着那女子,怒道
“你有病?!”
那女子支支吾吾半天,也没说出什么话,只是很害怕的往身侧丈夫躲去,反倒是旁边的瞎眼汉子听到这怒吼,拍了拍妻子越搂越紧的胳膊,然后循着声音抬头“望”去,裂了咧嘴,露出一个充满卑微与讨好的谄笑,却又带着苦意
“军爷,军爷…您别生气,我娘子身上出了疹子,痒得厉害,我身上好像也起了一点,还有眼睛这几天也不知道为什么渗黄水,去找大夫,大夫不给看,还,还不让我们多待,我们也没有钱买药治病,听说城外有个老游医来了,就在城外,免费给人看病,我就想带她去给我俩瞧瞧,瞧瞧,军爷,请通融通融……”
他说着便朝前伸出自己的胳膊,果然也是红彤彤一片,是想伸得更远让人看清晰,但却被立刻阻止了。
“你别动——!”
大越举起手里的木杆枪挡在身前,并不想被他碰到,又厌恶的说
“去什么去,不知道现在什么时候,那也不许去。”
城外游医的事情他当然也知道,但他一时恶劣心起,就是不想如这两个人的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