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因为想跟着自己玩,薛寄月当初也不会留在缕春,再来又随着自己到处奔波,受这些原本不必遭受的磨难,如今虽然将薛寄月全须全尾的带了回来,心中总还是难免有些许的愧疚。
只是他才开口说几个字,薛凭风便唉了一声,制止了他的话语,又去拍了拍他的肩膀,也是好生将他查看了一番,见并无什么明显的伤痕,才放下心来,又安慰道
“此事非你之过,况一路行来,你也是辛苦至极,其他的话不必多言,你们两个能好端端的回来,我就已经十分欢喜,见你完好无损,也也好和姐姐交代了,你可知这许多时日,让你母亲也跟着担惊受怕,彻夜难眠。”
提起来母亲,明济心自然是一阵庆幸——庆幸母亲早走一步,不必受苦,却又觉得愧疚,是说,自己让母亲担忧,且不能承欢膝下。
“娘亲她——可还好?”
薛凭风便叹道
“这些时日倒是好些,已经送去簇锦安养,就等着我带你回去重逢了,只可惜沈循策——”
说到此处,薛凭风看向眼前外甥的黯淡神色,想来他心中为此煎熬难过,于是也不便多提,草草略了过去,道
“罢了,此事咱们日后再细细商议,现下你们两个先回去好好歇息一番,这数月间,想来应当都没好好休息过吧。”
“爹爹,岂止是没好好休息过,简直是不敢休息呀。”
薛寄月插话进来,虽然说的好像是可怜兮兮,但她的神色语气却又十分的激动,显然并不觉得这趟逃亡是全无好处的地方,反而此刻终于确认安全了,再回想起来这一段经历,心中满是自豪。
于是回去的路上,便挽着父亲的手臂,滔滔不绝的讲起来,她讲的眉飞色舞,薛凭风也是跟着一阵心潮起伏,听的入迷。
明济心倒也很是善解人意的没去打扰父女重逢的场景,他既然知晓母亲如今仍安好,也就放心的缀在后面,与来自太玄宗的于前辈闲聊起来。
薛凭风是暂居在承阳城外临近官道的一处庭院,路两侧都有薛府的人看守,该是不想错过任何机会。
此刻,这些人远远见主人一行人折返,也是连忙都围了过来,一番热闹恭贺之后,才簇拥着他们回去庭院之中。
院内自然是早就为他们准备好了美味佳肴,热水新衣,是好生一番接风洗尘不提。
及至第二日清晨,神思完全清明之后,明济心才换上一身新衣,与于化岭寻了一出清静的地方坐下详谈。
坐定之后,便让一应侍奉之人离去,烹煮茶水之时,明济心将希夷观观主托付给自己携带的剑解下来递给对方,此刻他当然也知晓了希夷观观主语太玄宗的渊源,以及与眼前之人的关系
“此剑为昔日观主所托之物,期望我可以带回太玄宗,可惜先前行路匆忙,没能进去太玄宗,他日若往太玄宗去,又不知是何年何月,今日幸见前辈,便直接交付给您,也算是圆满完成观主所交付的事宜了。”
于化岭接过剑,仔细端详片刻,不由叹道
“这是他在太玄宗时的佩剑,多年不见,竟然仍保留着么。”
他自然第一眼就认出来这是昔日元化风还在太玄宗时候的佩剑,但也正是如此,叫他确认元化风已经逝世——以太玄宗弟子历来默认的习惯,当然是人在剑在,人亡剑封,做出这种将佩剑托付与人带回宗门的事情,便等同默认心存死志了。
但此事倒也没有必要过多的解释,便将其收起,对明济心诚心谢道
“多谢小友了。”
“是我该谢观主大义才是。”
明济心微微一笑,顿了片刻,才若有所思的说
“说起来另外一件事情,前辈先前讲,前辈之所以前来援助我等,乃是因为贵门那位名叫叶迷津的弟子,猜到了一些缘由,而他在许久之前,就已经猜测到了我的最终目的是什么地方。”
于化岭点头,没想太多,便哈哈一笑,摆了摆手说道
“他是经常有些语出惊人的时候,能猜到你的想法,想来也不过是让他误打误撞给猜出来了。”
明济心神色动了动,只是也随之一笑,说道
“不见得吧,我在逃亡路上,也听说了些许关于他的事迹,是说,一众名门世家的弟子前往降灵门的地方参夺宝大会,结果却只有他一人安全而返,若只有误打误撞的本事,恐怕不足以让其能安然无恙,逃出生天。”
提起来这桩事情,于化岭也是震惊遗憾,他临行前,也是知晓张青阳将参加所谓夺宝大会的事情交付给了叶迷津,那是他只以为张青阳是顾虑宗门名声,所以觉得派叶迷津前去,能更有把握拔得头筹,却没有想到这样一场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夺宝大会,竟然是要夺命取灵的一场阴谋。
降灵门门主已尽天命之年,为延年益寿,竟然设下阴毒阵法来逆转阴阳,夺取这些少年弟子的修为灵气为己所用,最后结果是降灵门门主被阵法反噬,爆体而亡,那些弟子也死伤大半,侥幸存活不是再无修行之路可谈,便是神志大毁,只有叶迷津完好无损的存活下来。
而这场夺宝大会的阴谋败露后不久,降灵门便被联合灭门,这又是后话了。
当下,于化岭也随之叹道
“迷津是及其聪明之人,但却也让人费解,他是怎么才侥幸保全自身,全身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