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传声闭眼听着儿子为民请命的肺腑之言,心中已然生出纠结,而听到最后更是浑身一震,在一瞬间的心动之后,猛地睁开眼睛,厉声呵斥道
“你——谁教你说这些大逆不道的话出来!”
前面的话倒是也让傅传声心神动摇,后面的话却将他直接惊醒,那几乎是明晃晃的要他违逆圣天子,独立造反了,这绝非是他这一向性情柔顺心软的儿子能想出来的谋逆主意。
那教他说出这些话的人……傅传声的目光在庭院内巡视一边,最后落在那已经气力耗尽却仍不屈站立的少年身上。
叶迷津……此子不除,后患无穷。
傅传声心中衡量局面时,荣与湮便带着浅薄冰凉的笑意,在旁静听这父子二人的谈话,听到最后,更是笑意加深,又悠悠说道
“这样的话,无论谁听到,都觉得心惊胆战啊,龙王大人,您尚在壮年,若子嗣叛逆无度,尚可再生一个继承者,也并不迟啊。”
傅雪满瞪了过去,气道
“你说什么?”
荣与湮垂眸淡淡的看着他,对他的愤怒与仇视是完全不在意的,倒是饶有兴趣的询问
“何必着急,我是在敬佩少主你的大义凛然啊,只是不知少主你如此急切,究竟是为了凝州,还是为了叶迷津呢?”
傅雪满下意识看了叶迷津一眼,立刻又收回视线,不假思索便道
“我是为小舟请命,却也是为凝州请命!”
荣与湮轻哼一声,显然是觉得后半句话不过是故作掩饰的虚言一句。
“我看,是他叶迷津借你的口来求活命一条罢,少主你年幼无知,被歹人蛊惑做出错事也就罢了,如今还要为了这一个要死之人,要让你的父亲违背圣天子的命令,真正成为谋逆之人么?”
傅雪满朝他吼道
“圣天子的命令要遵守,那凝州百姓的命就不是命了吗!”
荣与湮摆弄手中漂浮的花朵,间或轻飘飘的看了他一眼,神色间充满了嘲弄。
“傅少主,你这样说才是不把凝州百姓的命当命,违背圣天子的命令,定下谋逆罪责,凝州那才是要州毁人亡两不存了,你难道真以为区区天险,能挡得了圣天子之怒?”
“不试试看,怎么知道?!”
傅雪满双手握拳,指甲几乎镶嵌肉内,在他心中愤怒要爆发之际,便听到了父亲一声叹息。
傅传声打断了他们两个人针锋相对的谈话,先是朝着荣与湮行了一道礼节,说
“荣大人,我儿口舌无状,我自会管教。”
而后又神色复杂的看了傅雪满一眼,向着一旁的侍卫吩咐道
“带少主回去,雪满,你今日胡闹够了,莫要再丢人现眼,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傅雪满不可置信的看向父亲,还想辩解
“父亲,我怎么胡闹了,我——”
然而傅传声却完全不想再听他的胡言乱语,径直打断他的声音,命令道
“将少主带下去。”
“父亲——”
“啪!”
一声清脆声响起,让傅雪满的脸颊因为力道不可抑制的偏了过去,头脑一蒙,什么话也说不出来,而后他才感觉到脸上迅速升腾起来的火热疼痛。
父亲,打了自己?
傅雪满颤抖着手,轻轻地捂在被扇到的位置上面,缓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回笼思绪,确认了父亲竟然打了自己,而且,是以这样的方式。
傅传声出手之后便已经后悔,但是此刻却不是让他关心儿子的时机,因此心中虽有担忧,却仍只能看着儿子僵硬的身躯,愤怒说道
“你让我太失望了,这些大逆不道的话,我知道你是绝对想不出来的,被一个才见了多久的人教唆成这种模样,你还有脸来我面前卖弄,那好,我今日明白告诉你,我凝州绝不可能做谋逆之徒,叶迷津,至于你——滚回去屋子里带着,没我的命令,不准踏出屋门一步,待今日事了,我再和你算账!”
然而在侍卫要出手带走傅雪满时,后者却蓦然张开法相,让侍卫不能靠近他,又直直的看向自己的父亲,一字一顿的说
“我不会走的,父亲若要杀他,便先杀我吧!”
“你——”
傅传声扬手又要打下去,看着傅雪满充满委屈悲愤的神色,却怎么也下不去手,然而身后站着代表圣天子的采灵侍,他又绝不能让圣天子以为凝州当真有谋逆之心。
于此僵持之际,荣与湮带着低低笑声的声音传来
“龙王大人何必着急,少主也不过一时被蛊惑罢了,除去蛊惑之人,日后自然慢慢就清醒过来了,再来,不过是两个毛都没长齐的少年人,我来料理即可,龙王大人不必出手。”
他说话之间,指尖已然生出法线,眼前花朵迅速旋转,无数法线顷刻间便朝着叶迷津的方向飞出,叶迷津灵台灵气恢复甚至不足三层,深知硬上对自己绝没有任何胜算,立刻便翻身四处躲避。
傅雪满看的心惊,想要过去帮忙,但是他被父亲一把拽住,是任凭他怎么挣扎,也不能离开一步,只能站在原地眼睁睁的看着叶迷津在密不透风的攻击之中狼狈逃窜,落下一地的血痕。
“两个?”
一旁看戏的宣浓光还在疑惑除了叶迷津还有谁要这人出手,下一刻那法线竟然也朝着他袭击而来,一个翻滚躲开之后,气得指着荣与湮的方向大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