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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否则若是被旁人知道了,那终其一生,师傅都将被钉在耻辱柱上,甚至连往日的圣洁美誉,也会彻底蒙上尘埃。
  等他日师傅清醒时,又将如何自处。只怕会崩溃的更彻底,唯有一死了之。
  只要一想到师傅会死,还是自己逼死的,祁昱煊便感觉全身都在叫嚣着疼痛。
  原来师傅没说错,是他大逆不道欺师灭祖,是他恨意戾气过甚,是他偏执阴戾不计后果。
  他自己是块烂泥,便也想将圣洁的师傅拉进泥潭。
  仿佛这样就能让两个人离的更近,证明师傅是他的。却从来没有想过,师傅会不会因此承受不住。
  他将他的痛快建立在了师傅的痛苦之上,明明已经发现了师傅的不堪忍受,发现了他的脆弱无力,却只是激起了他更多的兴奋和满足。
  这一切既是他造成的,也就该由他来赎罪。
  从今往后,只要师傅不离开自己,不爱他不接受他都无所谓,一心向道也好,焚香打坐也罢,都随师傅高兴,他定不会在逼迫为难半分。
  祁昱煊脚步坚定,一步一步,走向了床上的师傅。
  而随着他每一步落下,都能看到床上之人越发不安,身体蜷缩的更厉害,恨不得把自己一整个藏起来。
  念珠被紧握得好像都发出了咯咯声响,遮挡着污渍的手,抖动的越发明显,直至无意识的将那片衣袍紧紧抓在了手中,唯恐有露出的,一点点可能。
  这一切让祁昱煊更加心痛难忍,仿佛陆湛那只手抓紧的不是衣袍,而是祁昱煊柔软脆弱的心脏。
  祁昱煊抬手抚上青年的后背,手下的身体不安着,颤抖着。
  却仿若无力躲开般,只能低声轻斥。
  “走开,别碰我……煊儿,救我……”
  听清话语的时候,这个向来偏执阴戾,天真残忍的年轻帝王不自觉的双眼落泪。
  他一直觉得师傅心如寒铁,对自己狠心绝情,自己于师傅什么也不是,否则也不会被丢弃的彻底,却越来一开始便是他想错了。
  师傅神智失常的时候,潜意识呼救的人,竟然是自己这个罪魁祸首。
  “师傅,对不起,我错了……”
  祁昱煊如此说着,但注定不会有任何回应的。
  他也不在意,只是轻声哄着,平复着青年的情绪。
  “师傅,你别怕,是煊儿来了,煊儿带你回家。”
  “煊儿……”
  浑浊的双眼好似捕捉到什么字眼,望了过来。
  因为青年的轻声呼唤,祁昱煊内心因此期待了一两分。
  他看着自己的身影清晰得倒映在了那双有点浑浊的眼中。他以为师傅认出了他,然而……
  “不是……你不是煊儿……别碰我……你滚开……你胡说……我没有……”
  刚才稍有平复的情绪此时却仿若又想起来什么一般,剧烈起来。
  在这样下去,师傅只会崩溃的越发厉害。祁昱煊没有办法,只得敲在了后颈处,青年昏睡了过去。
  祁昱煊将人放置在床上,走了出去,刚出了院子,就召出了留在院外的暗卫。
  “主上。”
  “告诉叶子期,将圣宗之人先赶至中心处殿宇。至于剩下的人,管住自己的眼睛和嘴巴,否则朕扒了他的皮抽了他的骨,诛他九族。”
  颇具威严又语气森森,令人不寒而栗。
  “遵命,主上。”
  暗卫隐去。祁昱煊转向了一旁小屋。
  一会儿后,推门声响起,这个衣着华贵的年轻帝王竟然端着一盆温水走了进来。
  祁昱煊仔仔细细的帮自己师傅擦身,清洁好后,又从屋中衣柜里拿出衣服妥帖穿好。
  一切收拾完毕,才对着一直昏睡的青年柔和的低声说道。
  “师傅,煊儿带你回家了。”
  俯身弯腰,平稳地抱着人走了出去。
  往日人来人往的殿宇,此刻却安静的只有风吹过落叶的沙沙声和虫鸟的鸣叫声。
  祁昱煊一路抱着人到了宗门口,圣宗之人一个不见,亲军也少了大半,留在原地的人均都埋头看地面。
  祁昱煊扫视了一圈,只是平稳的抱着人上了马车,将其放在了车内床上,为其调整好舒服的姿势。
  躺在床上的青年,神态正常,仿若又成了那个一心修道,最是圣洁,孤冷清傲,万人敬仰,端坐于神坛之上的神祇。
  祁昱煊坐在床边愣愣的看了好一会儿,才走出层层纱帐,落座到一边椅子上。
  “李成,传朕旨意,朕自知弑父杀兄,得位不正,又杀业过重,非是明君,亲自登圣宗,邀国师入宫,常伴身侧,只为让其对己多加规劝教导。国师玄尘本已闭门不出,但因怜惜天下百姓之苦,终应邀一同前往。”
  “奴才遵命。”
  李成是年轻帝王多年的贴身之人,哪怕是心里再好奇再惊讶,也向来不多嘴不多问,听命令,稳妥办事。
  很快,浩浩荡荡的队伍便整装出发了,沿着来时的路,用比来时更快的前进速度,消失在了群山之间。
  圣宗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仿佛前不久的暴风骤雨是错觉。
  但是空羽折了的手指,人去楼空的后山小院,还有年轻帝王贴身太监的传旨。
  都说明了圣宗之所以能得以保全,只是有人在存亡之际,为他们撑起了这一片祥和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