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隙回去找那盒膏药,当初他随意扔在角落吃灰,现在找不到了。他问保洁阿姨,对方说没看到。
那就还在房子里。
严隙抱起自己养的猫:“是不是被你藏起来了?”
猫伸着小脑袋想要蹭他脸。
“我没心情让你蹭。”严隙放下猫,瘸着腿在房子里寻找,他捂着腹肌伤口低喘,脸孔和嘴唇都没血色。
算了。
找到了膏药又能怎样。迟来的在意,一文不值。
“喵~”
猫从沙发底下钻出来,爪子推着盒子对他叫。
刚刚还在自语算了的严隙大步过去,他弯腰捡起膏药,汗湿的粗粝手掌拂去盒子上面的灰尘,拆开包装将膏药拿出来,生姜味扑进他鼻息。
他撕下一片,贴在那条跛了的腿上。
灼烧感伴随皮肤刺痛席卷而来,严隙看了看包装盒背面。
过期了。
不过三个多月而已。
很显然,周今休是让药店的工作人员去仓库翻的临过期膏药。
严隙没将过期的膏药撕下来,他就这么贴着回了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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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子轻从医院回秋水湖就躺下了,庄矣叫来医生给他输液,他在心里找222,积分来的道具药为什么不灵。
系统说那是药,不是仙丹。
陈子轻吐槽了几句,昏昏沉沉地躺着。
老宅,庄予恩在陪奶奶追剧,他昨晚没睡,生理上很困,心理跟精神却没办法得到安歇。
庄夫人指着茶几上的水果说:“予恩,你怎么不吃?”
庄予恩没胃口:“不想吃。”
“这不是你最喜欢的吗。”
庄予恩无奈道:“奶奶,我再喜欢,总是吃也会腻的。”
“你啊。”庄夫人纵容地摇摇头,她叫佣人把水果拿走,换上孙子常喝的饮料。之后就亲自去厨房下厨,给孙子烤点吃的。
长辈一走,庄予恩就没形象地瘫进沙发里,手机响的时候,他立即满血复活,一看来电不是庄惘云,而是太子党圈一朋友,顿时又蔫了。
当庄予恩听到电话那头的内容,他脸色骤变:“你说什么,怎么回事?”
不到一分钟时间,庄予恩整个后背就全湿了。
遇到大事,庄予恩第一个想到的不是亲爸,他招呼都没跟奶奶打,脚步踉跄地跑出去,一路煞白着脸回到秋水湖。
直到站在大门口,庄予恩才想起来要打电话确认庄惘云有没有出门。他脚步虚浮地走进去,在佣人们的声音里恍惚地问他爸在家吗。
得知在家,庄予恩就闷头冲到楼上,栽进充斥药味的房间:“爸……爸!爸我,我哥们他……”
少年看到他爸在输液都没顾得上担忧,瞳孔涣散眼神失焦,这是受到巨大刺激的症状。
陈子轻让庄矣扶他起来:“予恩,你先冷静。”
庄予恩扑到床边,膝盖咚一下砸在地面,他一把抓住床上人的手腕,死死抓在冰冷的掌中:“我哥们死了,爸,他死了,他死了。”
陈子轻惊愕万分,他陪庄予恩打游戏的时候会接触那男孩,没富二代的恶习,挺好相处。
“怎么死的?”
庄予恩有些崩溃地把脸埋进他手心里,浑身一直在抖,声音也是:“我还没问,我不敢问,爸,你帮我问。”
到底是个十八九的小屁孩,关乎生死就猖狂不起来了。
或许还有个原因,死的是庄予恩关系最好的哥们,对他造成了不小的冲击。
如果只是普通朋友,不至于到这程度。
陈子轻看着庄予恩发抖的身子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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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时,陈子轻支走庄矣就拿庄予恩的手机发信息,问出了他哥们的死因——猝死。
但他的死状像是生前见到了某种恐怖的画面,被活生生吓破胆。
那男孩昨晚熬夜打游戏,圈内有人收到他的信息轰炸,说他一个劲的发战绩截图,称是跟兄弟配合得最好的一次,爽飞了。
兄弟是指庄予恩。
陈子轻在确定庄予恩后来没上游戏之后,得出显而易见的结论:“中邪了。”
跪在床边的少年气息瞬间就变得不正常,陈子轻敏锐地说:“你知道?”
庄予恩的喉咙里溢出崩乱的喘息:“中邪的是我,为什么他会出事,他跟我不在一个地方,怎么也中邪了,是受我牵连的吗。”
陈子轻用力将被他埋脸的手抽出来:“你中邪这事不第一时间告诉爸?”
庄予恩垂下眼帘。
【我第一时间告诉了我爸。】
行,行行行,你找你爸去吧,我不给你符,不管你死活了!
陈子轻很快就从气头上下来,要是庄予恩被鬼搞死,他的标注任务便没法全部完成,他不能不管。
兔崽子还没跟他认错呢。
庄予恩再次拉过他的手强行埋脸,不再单薄的背部绷成一张发颤的弓。
【我是不是也要死了,操,我还没过十九岁生日,我不想死,妈的,我招谁惹谁了,我上个月扶老奶奶过马路,上上个月把走丢的小朋友送到警局,上上上个月……】
陈子轻大声:“别吵!”
庄予恩委屈地抬起脸:“我都没有说话。”
陈子轻瞪着他赤红的眼睛:“我给你的符呢。”
见他神色不自然,一下就急了:“符呢!”
“爸你别凶我,你输着液呢,消消气,我这就拿给你看。”庄予恩磨蹭着把手伸到衣领里,勾出来一根绳子。
但也只有绳子,上面没符。
“没了。”庄予恩说,“它在我没注意到的时候烧掉了,就是昨晚我打游戏出现怪事期间。
陈子轻眉心一拧:“是不是你跑进来给我按脚那阵子?”
庄予恩点头。
“真是服了。”陈子轻喃喃。
他瞟了眼跪在床前拉着他手的少年,嫌烦:“起来。”
庄予恩惶惶不安:“爸,我会没事的吧。”
少年人的世界随时都会崩塌,急需一根支柱,他在找假爸要。
假爸拍他脸:“有我在,你会没事的。”
他的世界顿时就停止塌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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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子轻拔掉输液针下楼,他在二楼到一楼的楼梯口,镜子里是他烧红的脸颊和眼尾,垂着脑袋对他充满依赖的庄予恩,和目光跟着他的庄矣。
三人的身影都在镜中。
这么看,就是一面普通的镜子。
陈子轻思虑着说:“庄矣,你把这块镜子搬走,让所有人聚在一起,你挨个问他们昨晚到现在有没有遇到什么奇怪的事情,有就记下来。我上楼有事,要忙一段时间,在我下楼前你们不能都单独行动。”
庄矣不多问,只听命:“好。”
“少爷,我让医生重新给您输液?”他说。
“不用了,事情忙完再说。”陈子轻掐着手心让自己减轻头脑的浑沌,他背身踏上楼梯。
庄予恩追上来:“爸,你要做什么?”
陈子轻没回头,音量小到只有他能听得见:“画符。”
庄予恩气息滞住,眼里的病弱身影消失在楼梯上,什么也看不到了,他都没有回过神来。
所以,那张符既不是太爷爷给的,也不是庄惘云母亲的遗产之一,而是他自己画的。
高级驱鬼符不是鬼画符,庄惘云怎么画出来的……
庄予恩坐到楼梯上,两手重重抹脸,庄惘云不是原来的那个,会点什么不奇怪。
这事他得瞒着,不能让第三人知道。
庄予恩的视线扫过楼下一众,再跟镜子旁的庄矣对视。
肯定会有第三人知道。
怎么瞒过佣人们跟保镖们这事庄矣会负责,他只要保证不在他爸面前泄露。
庄予恩后颈汗涔涔的,天知道他昨晚被什么可怕的猜测吓到了,到现在都没缓过来,根本不敢细想。
现在又发现哥们死于灵异事件,这个世界变得陌生。
他不希望庄惘云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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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子轻顶着病体画了大量符箓,他没解释黄纸是从哪来的,谁要是问,就说是房子里有的,母亲生前留下的东西。
那些符箓被庄矣发下去,人手一张,烧成灰烬冲水喝掉。
大家都很配合,无论是遇过事的,身体不舒服的,还是一点感觉都没有的强硬命格和好体魄。
庄予恩少有的安静,他爸不陪他打游戏,庄惘云陪他打,骑在他身上跟着他,看他幼稚的装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