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容易就会被太太扣上攀附权贵的小人帽子,尽管他说过,法院没判决前皆是嫌犯,法律面前人人平等,无论委托人是否凶残至极,也享有自身的权利,所谓人权。
目前他已经有家不让回。
何律师站在华庭7号的大门口,他拎着公文包,对验证器报上姓名。
接下来就是等。
何律师看手表,时间分秒流逝,三分钟,五分钟,十分钟,里面的屋主都没对他放行,准他进门面谈。
二楼的窗帘没拉到底,留着缝隙,那缝里有亮光。
何律师耐心地等候着,在这期间捋一下委托人袒露的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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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楼,虞平舟把水杯送到少年嘴边:“喝点水。”
陈子轻感觉自己是带了紧箍咒被唐僧念了八百年的孙猴,整个人疲软到了极点,说话都吃力费劲,他声音哑哑的:“不想喝,嗓子疼。”
虞平舟闻言就把杯子放在床头,双手将他从床上捞起来,带着点烟草味的气息拂过来,有些许成熟雄性的撩人:“张嘴,我看看。”
陈子轻的嘴角孩子气地一瞥:“你又不是医生。”
虞平舟道:“那我叫医生过来。”
“不要,”陈子轻张开嘴,“你帮我看。”
alpha前倾上半身凑近,衣物上的熏香扑进他的呼吸里,他的头更晕了,然后就在晕乎乎的境地里听见一声:“肿了。”
陈子轻眨了眨眼,难怪他吞口水有异物感,敢情是在警局喊伤了。
谁那么喊不伤啊,他又不是铁嗓铁肺。
陈子轻没注意到虞平舟把手指伸了进来,他还在抱怨江扶水带来的突发情况。
“这里也肿了。”
耳边响起alpha低沉的嗓音,陈子轻下意识用舌头去舔,舔到的是一截指骨,他眼睛瞪大。
虞平舟将手指抽离:“析木,你的牙龈肿了。”
“我上火嘛。”陈子轻嫌恶地“唔”了一声,“哥哥,你手洗没洗啊,我嘴里这肿那肿的,抵抗力可不好。”
“进来前洗过手。”虞平舟再次拿过杯子,“你先把水喝掉,我去给你拿喷雾。”
陈子轻乖乖喝水,他的眼珠转动着,视线追随alpha的身影,嘴里还有那节手指残留的触感。
微凉,坚硬,不容抗拒的强势,他口腔粘膜麻麻的。
陈子轻够到床头的杯子,把剩下的水也喝掉,总算是冲淡了虞平舟制造的痕迹。
江扶水……
江扶水啊。
陈子轻按了按发疼的头顶心,今生的沈文君,也就是前世的宋析木周围的主要角色里,只有江扶水一个人激活了支线二,要他帮忙送回到前世的轨迹。
周衍明楚未年他们十有八九也偏离航线了,怎么就江扶水需要归位,别的都不需要呢……
这很不寻常,这代表江扶水在前世跟原主有着异于其他几个主线人物的关联。
会是什么?
总不能是爱人吧。
这副身体对着江扶水的时候,并没有情感上的印记带来的不由自主的触动,无论是视线,还是思想。
不是爱人,那别的可能有哪些?
前世,江扶水的人生是个什么轨迹?做腺体移植方面的大牛。除了这个表面浅显可预见的方向,没其他的了吗?
支线二的内容分为两块,一块是扶持江扶水的事业,剩下一块是让江扶水走向前世的终点。
即是生命结点。
那支线二的时间跨度岂不是很长……
不对!
上一世江扶水应该是个高级alpha,功成名就,不出意外,他的寿命会很长,两百岁左右寿终正寝。
但这既然是任务,那上一世的江扶水就不是正常老死。
江扶水的终点恐怕不会离现在太遥远。
先做着,先走着吧。
江扶水这会儿还在看守所呢,哎,头发都剔成了寸头,又帅又丧批。
但愿他那么激烈的一番真情流露,能够拉住急速坠落的江扶水,他是真的需要这条狗,啊不是,这支股。
床头的手机突然响了,陈子轻猜是沈文君,他问道:“请告诉我,给我打电话的是谁?”
手机智能助手应道:【文君哥哥。】
果然。
陈子轻努力提了提精气神:“接进来。”
电话接通,那头是沈文君一如既往的柔润清雅声调:“析木,我是文君哥哥。”
陈子轻没说话。
“我知道你在听。”沈文君说,“我也知道了你在警局的举止。”
陈子轻:“……”传这么快的吗。
“他上周来看我,在我这边待了几天,我看出他的精神很差就让他回国好好休息,调整好状态做实验,准备九月份的升学,别胡思乱想,哪知他前天回国就出了事。”沈文君的话语里充满了忧虑,“这是轰动全国的命案,我不方便出面。”
陈子轻假惺惺地回:“能理解,我让我哥帮他找了最好的律师,他会没事的,你放心吧。”
“那就好。”沈文君松口气,“怪不得他这次来国外看我,口口声声说你好,你确实对他很上心。”
陈子轻试探:“你们是不是吵架了?”
沈文君略显挫败地长叹一声:“谈不上吵,他只是给我下毒,想要我死而已。”
陈子轻吸口气,江扶水挺疯的啊。
“为什么?你是他老师,他怎么可能会那么对你!”
“一场误会引起的祸端。”沈文君苦笑。
陈子轻说:“那你们有误会,他又给你下毒,你后来是怎么让他回国的?”
沈文君叹气:“我叫人送他去了机场。”
陈子轻蹙了蹙眉心,只怕不是“送”那么简单。江扶水势单力薄,二十出头的年纪,阅历不多,在异国他乡很容易就被有权有势的沈文君制服。
实际情况要等江扶水跟他说。
沈文君比披着马甲的他还要假上千万倍,是个大影帝。
“我听扶水说了你穿女装去他家看见前世的事情。”沈文君似乎不是很舒服,他低咳两声,气息不太平稳,“析木,我们很有缘。”
陈子轻不冷不热:“是吗?”
“是。”沈文君强调,“我们很有缘。”
“我从扶水口中得知你在他家门口看见了自己的前世,你前世的信息素跟我今生的信息素是一个味道,职业也相似。而我身边的人,陆续走到了你身边。”沈文君深深地感慨,“我们多有缘啊。”
陈子轻心里怪怪的,他能分辨得出来,沈文君所说的“有缘”并不是胡扯,是真情实意。
所以是怎么个有缘法,前世的宋析木对你掏心掏肺,今生的你偷他的人生?
“他都告诉你了啊。”陈子轻惊讶又茫然的语气,“扶水哥哥说是你通过你的前世知道我的命多好,你也想要,于是你就做了什么邪术,抢了我今生的命运,这难道就是他伤你的原因?”
沈文君说:“不止,他还怀疑自己的二次分化是我导致的。”
陈子轻心想,恐怕不仅是怀疑吧,能让江扶水疯成那样子,必定是有把握。
沈文君干嘛啊,不是喜欢江扶水吗。
陈子轻这下对自己当初的判定产生了动摇。
哪有喜欢一个人,会把那个人的尊严打碎,让其趴在地上起不来的。
做alpha的江扶水多阳光开朗。
“没有。”沈文君跳过昔日的学生二次分化一事,只回答少年,“我没有抢。”
陈子轻笑得很虚假:“我肯定是相信文君哥哥的,你不知情的嘛。”
沈文君柔声:“析木,只要你信我,我跟你不存在抢不抢。”
陈子轻嗓子疼,他敷衍了几句就把手机摔在床头柜上,我信你个鬼。
从去年他挑明见到另一个沈文君开始,他就等着沈文君为了掩盖真相弄死他,谁知等了又等,他还活蹦乱跳,啥事没有。
按照正常套路,沈文君即便整不死背靠大树的他,也该有鱼死网破的做法。
那家伙给他的感觉像是,随便了,随便他怎么做。
坐看高楼塌。
十几年的风光享受够了,释然了,看开了。
无力挽救,大势已去。
毕竟沈文君是通过见不得光的秘术做的局,没人比他更清楚命盘一说。
改命,换命,改得了一时,改不了一世,换得了一时,换不了一世。
沈文君可能对他的身份起了疑心,把死不承认死不要脸进行到底,以不变应万变?
陈子轻一张苍白的脸皱起来,他干嘛站在沈文君的角度去想这些。
沈文君背后的前因后果要是跟他的主线任务挂钩,他还愿意废这个心思去揣摩分析。
但又不挂钩。
陈子轻咂嘴,沈文君那次发情躺在他腿上,不准他给人打电话,他反抗了,沈文君就哭。
啧啧。
也不晓得沈文君后来发情是怎么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