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子轻想让虞平舟睡觉,只有他睡了,自己才能对他的腕表下功夫。
可是虞平舟不睡。
陈子轻把他按在地上,捂住他的眼睛:“睡吧。”
睫毛在他手心里轻动,痒痒的。
陈子轻拿开手,alpha的眼眸微微垂落下来,一张赏心悦目的脸上没什么血色。
“你不睡,我睡了。”陈子轻累了,在他旁边躺了下来。
四周很静。
好像只有陈子轻一个活人,他侧身对着平躺的虞平舟:“不算今天,你已经三天没睡了,要成仙啊?”
“你每次易感期都不睡的吗?那多痛苦。”
陈子轻剥了颗软糖吃掉,把糖纸放在虞平舟的心口,又把他的手放上去。
看着虞平舟那双好看到极致的手,陈子轻不知怎么的,把他的脑袋放在自己脖子里。
等陈子轻反应过来,想把虞平舟的脑袋推开的时候,他感觉到什么,垂头一看,alpha闭上了眼睛。
陈子轻愕然,睡了?
“这不是能睡吗。”陈子轻打哈欠,他趁机小心翼翼地捞起虞平舟戴腕表的那条手臂,想把那支腕表摘下来。
不行,摘不下来,需要指纹解控。
陈子轻抓着虞平舟的另一只手,按在手表各个地方。
没解开。
“搞什么嘛。”陈子轻嘀咕,“难道不是指纹锁,是虹膜?”
陈子轻眼前浮现出几个月前虞平舟取下腕表给他的一幕,当时虞平舟并没有做出其他动作。
体温?心跳?
陈子轻乱猜一通,他拉着虞平舟的手臂,鼻尖蹭上那块冷冰冰的表盘。
眼睛都快成斗鸡眼了,还是没有什么发现。
陈子轻摸着表盘,虞平舟易感期没出现前,只是佩戴这个手表,不像易感期这么盯着不放。
手表里面该不会有……检测什么东西的仪器吧?
检测什么呢?
一个alpha的易感期,最需要注意的是哪点?
情绪。
陈子轻偷偷用电量所剩无几的手机拍下手表,想着出去了就在网上查查看有没有相关资料。
过了会,陈子轻拍下虞平舟靠着他睡觉的画面。
万一有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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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天,虞平舟做出易感期以来的第一件比较突出的主观行为,他去了二楼储物间。
陈子轻躲在门外看他机械地撕开一个箱子封条,从里面拿出抑制剂给自己注射。
前四天都没注射,怎么第五天一大早就……
陈子轻若有所思,估计易感期的反应是递增的,话说,虞平舟注射的动作还挺标准的。
一走神,地上掉落了十几个针筒。
陈子轻倒抽一口凉气,会死的吧,这个量。他慌忙冲进去,拦住还要继续注射的虞平舟:“好了好了,可以了。”
虞平舟眼珠缓慢转动,盯一件死物一样,盯着少年。
陈子轻强忍不适,他把虞平舟手里的抑制剂抠出来,放回箱子里。
s级alpha,非人类。
陈子轻把虞平舟的袖子放下来,他已经开始需要抑制剂了,那他后面两天会不会把自己绑起来,戴防咬器?
……
没有。
第五天的虞平舟和前四天一样,他不说话,没有一丝一毫狂躁暴力迹象。
哦,还总是看腕表。
陈子轻对虞平舟的自控力有了一个新的认知,更高的认知,他心生佩服。
虞平舟很冷静,他不需要安抚,像别的alpha会哭哭啼啼很粘人,他不可能会那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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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天,陈子轻不用积分买吃的喝的了。他那书包又不是多啦爱梦的百宝箱,再能装,也装不了这么多天的食物。
到了第一顿的饭点,陈子轻跟虞平舟说他饿了。
虞平舟没反应。
到了第二顿的饭点,陈子轻拉过他的手,放在自己饿扁了的肚子上面:“哥哥,你看我的肚子。”
虞平舟似乎真的有在看。
“它空了。”陈子轻饿得眼冒金星,“你不把它填满,就要没弟弟了,你没弟弟了,晚上就没觉睡了,你看着办。”
alpha要看腕表,陈子轻掐他小臂硬实的肌肉,掐得自己手疼。
陈子轻凑到他耳边,牟足了劲,尖声喊:“哥哥——哥哥——哥哥——”
用的是虞平舟最嫌吵的音调。
虞平舟终于有了动静,他走出小房间,朝着楼梯口走去。
陈子轻迅速跟着他下楼,去储物间,看他找出营养剂:“哥哥,这是什么啊?”
明知故问的结果是,白问。
陈子轻省着点力气,他要试试这个时代的营养剂是什么感觉,能不能像饭一样管饱。
营养剂有这么多,分他一点算得了什么,不会让虞平舟饿到的。
陈子轻把手臂伸到虞平舟面前:“打这里。”
虞平舟给自己打。
陈子轻翻了个白眼,他把手臂对着虞平舟拆开的第二支营养剂:“我呢,还有我。”
兄弟俩微妙的僵持住了。
陈子轻咬牙:“我给你喂了多少吃的喝的,要你点营养剂,你都不肯?”
虞平舟怎么这么小气,这难道是易感期的病症?
【易感期的alpha会护食。】
陈子轻抽抽嘴,他非要让虞平舟分出来一点,废了好大的劲才如愿让细尖的长针扎进他血管。
饥饿感没了,疲劳感也没了。
陈子轻不管虞平舟了,他迈着轻快的脚步蹬蹬蹬跑去楼下,拨开一页没翻一点没写的作业,从里面翻出本子记笔记,他在纸上记录虞平舟易感期观察日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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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天凌晨,陈子轻迷迷糊糊的蜷缩在隔离室,感觉有道目光落在他脸上,他没有理会,怀疑是错觉。
直到那目光迟迟不消失。
陈子轻困顿地睁开眼,窗帘被拉开了,月光洒进来,他猝不及防地对上一双深邃的眼睛,霎那间就知道,虞平舟的易感期结束了。
“哥哥!”陈子轻扑过去,身子不稳。
虞平舟扶住他单薄稚嫩的肩膀,嗓音有些哑:“慢点。”
“哥哥,你好了吗?”陈子轻仰头看他,“你的易感期是不是过了啊?”
虞平舟:“嗯。”
“析木,辛苦你了。”他道摸了摸少年的发顶。
陈子轻口是心非:“不辛苦,一点都不辛苦,对我来说,照顾哥哥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事。”
虞平舟似乎没发觉弟弟的虚情假意:“你睡一觉,明早我们就回去。”
陈子轻心说,我本来睡得好好的,被你看醒了,他在心里嘀咕,alpha对自己易感期发生的事,有印象吗?
【因人而异。】
那我哥呢,记不记得啊?
小助手没补充。
陈子轻暗自观察虞平舟,他作为顶级alpha,八成是是记得的,即便没有全部记忆,也该有个七七八八印象,却只当是个工作。
七日制,流程走完就放一边,不会在自己人生的漫长轨迹上留下任何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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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亮以后,大门自动打开,陈子轻背着沉甸甸的书包,穿着皱巴巴的校服走出去,他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七天太漫长了。
下次虞平舟易感期,他不陪了,谁爱陪谁陪。
陈子轻没什么意义的抱怨完了,拿出手机按了按,这才想起早就没电关机了。他捡起地上的一根树枝,“啪”地撇断,冲后面的alpha喊:“哥哥,我们怎么回去啊?”
虞平舟说:“车库里有车,我去取。”
陈子轻不敢置信,以往虞平舟结束易感期,都是自己开车回去的吗?
那这次不行,这次车上有我。
十分遵守交通安全的陈子轻说:“哥哥,你别开车了,我害怕,还是叫人来接我们吧。”
虞平舟理着衣领走出来:“害怕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