蹲在地上的乔横林百分委屈,手背蹭蹭鼻尖和右面脸颊。
季鹤莫名有些心虚,假意轻咳一声,“你也去洗一下脚。”
“那我们一起洗。”乔横林昂着下巴,说着就要凑过去把脚塞进同一个盆里。
“不行。”
季鹤立刻拒绝,甚至忍不住先皱了眉毛,眼尖的乔横林看见了,委屈变到了万分,等季鹤抬脚,把盆端到卫生间。
没有倒掉,而是找了个小板凳坐下,乔横林固执地把脚塞到已经不热的水盆,两只脚来回搓了搓,倒掉前,他忍不住把鼻子贴近盆的边缘,细细嗅了一会儿。
“一点儿都不臭。”
他得意地说给自己听,可折回卧室又把脸囧住,好像很不开心地样子,躺进被子里翻了身,用后背怼向季鹤。
乔横林以为自己生气的态度很明显,但因为害怕地震会再次来袭而守夜的他,好几次偷偷翻身,季鹤恬静地平躺着,好像没了乔横林攀他的身子,他睡得更加安稳了。
乔横林感到异常受伤,为了惩罚季鹤,把他的小腿压在季鹤的小腿上。
不到二十分钟,他又担心把季鹤压坏了,缩进被子里,将季鹤的小腿抬在自己的大腿上,这才安心睡着了。
白天乔横林大言不惭地“指责”季鹤,季鹤也为此感到一丢丢的惭愧,他提出要再买一张床,又被乔横林张牙舞爪地否决掉。
说到另一件大事,季鹤根本没觉得这算件事情,乔横林本来觉得这事不算大,是彭湃渲染的能力太强。
据说他改了游戏的人物名,在聊天软件上换了伤感的个性签,不打球不去网吧,拉着尤小勇、薛家旺和乔横林在歌厅里嘶吼,每一首歌的大意都堪称“听者伤心闻者落泪”,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失恋。
薛家旺能跟着喊几句,但天刚黑几分钟,他就得慌里慌张地往家赶。乔横林只会捂住耳朵,炫茶几上的果盘,在瓜子里翻找糖果。
有一个白皮奶糖,奶味儿特别浓,他带回家给季鹤吃,季鹤尝了说太甜,不喜欢,后来去超市买菜,会捎上一包。
乔横林一颗一颗嚼得停不下来,最后受到季鹤管控,只有把下学期的单词和文言本预习得好了,才会被奖励一粒。
彭湃的故作伤心只是苦了尤小勇,他被彭湃哄着喝啤酒,辣得摘掉眼镜直擦眼泪,话筒塞他手里,他要被迫开口哼唧两声,彭湃几次喝得大醉,也是身材娇小的尤小勇又扛又背地把人扛到附近酒店。
彭湃以为背着他跟外校高中生搞暧昧的田恬会来道歉求复合,但他矫情的举动丝毫没引来关注,田恬直接删了他的联系方式,在背后宣扬彭湃是单亲家庭,所以个性不好。
彭湃拦住要替他出头的薛家旺,只是嘻嘻哈哈地约他翻进学校操场打球。
开学将近两个月后,店门口的桂花开了一茬,金桂的花是嫩黄的小花,银桂的枝桠缀的颜色则是白花花的。
乔横林拿了沥水的筐子,摘掉许多,制了香包挂在卧室的墙上,花香淡雅,能够助眠。另一部分制了花茶封包,分给彭湃他们。
季鹤还记得前两年宋小海骑车送他们回家,指着桂花树问会不会开花,头年大抵是“水土不服”,花蕾稀少淡薄。
今年他让乔横林拿了花包到原来的大海超市,却没看到去上国际班的宋小海,他爸爸也不在,店里的老板换了一位,模样跟宋大海隐约有些相像,问了问,原来是他们亲戚。
“那宋小海呢?”
宋小海上了国际班以后,他爸爸看中学校附近市中心的一块儿地皮,便把手头的小超市转给了宋小海的舅舅,自己着手另起一家,只是名字还叫大海超市,说是扩张大抵也对。
乔横林若有所思,把装桂花的小包递给了店主,然后又买了一瓶墨汁才回家去了。
尤小勇的妈妈用桂花制了糕点,金黄的小花熏干了点缀表面,口感又甜又绵密,精心包装在有丝带的礼品盒中,让尤小勇用来回礼。
季鹤口味淡,不喜欢吃甜的东西,尝了一口便放下了。
乔横林瘫在窗边的躺椅上,一口一个地塞进嘴里,噎了就用鲜橙汁往下顺顺,然后趁季鹤背过身时,用手指碾起掉在胸口的碎末,考虑要不要用舌头舔舔。
克制再克制,乔横林担心季鹤发现剁掉他肮脏的手指头或舌头,身子扭了两下,撒娇要他送湿巾。
季鹤拿来湿巾甩他脸上,乔横林也不恼不怕,他如今胆子很大,以往被嫌弃一句总要偷偷伤心,现在被揪住耳朵训斥,也敢往人家怀里钻。
学期末成绩下来,学校开了一次家长会,季君刚好赶回来,商量之后,他打算先去季鹤的班级签个到,再溜到乔横林的六班里。
但他前脚刚进到班里,就一直被老师点名表扬,要他分享教育孩子的经验,下面的家长也“不依不饶”地追问他许多答不上来的问题。
诸如报了什么补习班、平时几点起床、看些什么书、怎么预习,简直要季君汇报季鹤几点几分都干了什么。
季君赶紧承认自己失职,这类问题一律不知道,却听到下面有家长窃窃私语,说他藏着掖着,臊得他脸通红。
借口溜出来时,家长会的进程已经过了大半,在六班的窗户外面,看到季鹤代替他坐在一群家长中间,被围攻着问乔横林是怎么从班级中下游进步到第二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