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横林不懂打架,却懂得怎么下死手,他的行为令人不寒而栗,等那群人四散离开,钉在地上无法动弹的季鹤后背的冷汗已经将最贴身的衣服彻底濡湿。
彭湃也觉得他做得太过,“你要打架,就挥拳头踹腰子,还真想把人勒断气啊。”
乔横林低头看见手臂上的被胡乱扒拉出的指印,刚才不觉得,现在仿佛疼痛因子回流般,不高兴地叫季鹤,“我疼。”
“活该,”季鹤冷冷地说,“谁教你这样的?”
没有得到季鹤的怜惜,乔横林委屈地把受伤的胳膊藏在背后,“邱老师。”
季鹤盯着乔横林无意识发颤的瞳孔,“你想让我给邱老师打电话求证吗?”
“不要,”乔横林赶紧阻拦,“篮球队,他们有时候欺负人,也是这样的。我学来的,不是邱老师教的,对不起季鹤,我错了……”
季鹤的表情看起来并没有原谅的意思,彭湃拽着尤小勇起来,忙打圆场:“算了算了,乔横林下次注意,还有你,尤小勇,怎么人家强硬点儿你人就软了,好好的钱包就给出去了?还不快去捡。”
尤小勇蹭蹭眼泪,腿脚真如彭湃所说那样无力,连滚带爬地捡回远处的钱包,然后抿着嘴对他们道谢。
军训之后,学习中规中矩的尤小勇被分进了三班,班里没有认识的同学,他也不擅长交朋友,每天极早来校又极早离开,生怕别人发现他孤独。
原本是家里车接车送,但最近爸爸出差带走了司机,另找一个也不是什么难事,可他爸偏磨练他,叫他放学自己打车回家。
想到这儿,尤小勇委屈地又掉了眼泪,他就说自己不行,第一天就被附近卫校的社会青年截住要钱,给了一次还有第二次,被堵到巷子里遇到了翻墙抄小路去网吧的彭湃……
“我请你们吃饭吧。”
尤小勇着急地在钱包里翻,掉出来好几张红色钞票,乔横林看傻了眼,只有客人买好几本书时才会掏出来这样的大额钞票,尤小勇一个人居然能拥有这么多。
“怪不得你被人堵,”彭湃揪了揪尤小勇的外套标示,“财不外露你知不知道,穿这么招摇,还拿这么多钱带身上,不被抢才怪呢。”
蹲在地上用手指碾百元大钞的尤小勇艰难抬起头来,“衣服是妈妈买的,我爸爸说男孩子身上必须有钱,以备不时之需。”
乔横林不认识什么奢侈品品牌,听到尤小勇这么说,空空的口袋不免愈加羞涩。
“你们有没有想吃的呀?”
“巧乐兹!”
“上网吧!”
乔横林和彭湃同时喊出需求,季鹤则没什么表示,只是瞥了一眼两眼放光的乔横林。
“哦,马上入冬了,不能吃巧乐兹。”乔横林学着季鹤平时的语调,自我劝服。
彭湃也摆摆手,“算了,我还是回家睡会儿,晚上网吧包宿去。”
“不然,不然到我家里吃……打车不远,我家有冰糕也有电脑,我爸爸不在家,我妈妈人也很好的,如果….如果她看到我带、带朋友回去的话……”
尤小勇说话声越来越小,快要让人听不清,剩下三个人轮番面面相觑,最后视线统一落到季鹤脸上,等着他发话。
季鹤多少有些不自在,避开灼灼的眼神,缓慢地点了头。
于是尤小勇跟季鹤打车,剩下乔横林和彭湃面对一辆破烂自行车争吵谁载谁,乔横林嘴没彭湃利索,只好卖惨说胳膊疼使不上力。
彭湃骂骂咧咧地蹬上车,跟着出租车的速度怒蹬八九公里,下去时双腿打抖,虚得满身汗。
“死肥猪,下来!”
乔横林轻巧落地,接过自行车把,追上前面步行的季鹤,尤小勇进到保安室说来些什么,门就敞开了。
赶上来的彭湃喘着大气,“我靠,你家真住别墅啊。”
尤小勇不好意思地点头,“就在前面,不太远了。”
走路经过模样相似独栋别墅让季鹤胸口翻涌出一股不安,回头望了眼乔横林,他神色倒是无恙,很兴奋地环视四周的建筑物。
季鹤的步调慢了下来,跟落后的尤小勇齐排,突然开口询问:“那里,铁网封起来的那栋,你知道现在里面还有人住吗?”
尤小勇仰头想了想,“我上小学的时候,有人住的,刚搬过来的时候我妈做了手工蛋糕送过去,里面灯亮着,但是没人应门,妈妈说他们不礼貌,后来也没有接触过。而且他们也不常住,花园常年都荒着。”
“对了,”尤小勇为季鹤打开记忆的闸门,“我爸爸原来加班回家晚,总是说那家孩子大半夜不睡觉在凉亭里站着吹风,家长居然不管,好失职。我妈妈肯定还记得更多,要我回家问问吗?”
“聊什么,都不带我!”乔横林拐到季鹤身旁,埋怨地质问。
“不用了,”季鹤自觉掠过努力在自己眼前刷存在的脸蛋,轻声说,“我只是…随便问问罢了。”
到尤小勇家的庭院门口,像电视剧演的那样出来一个穿整洁工装的阿姨,通过可视门铃跟尤小勇打招呼,然后开门迎他们几个人进去。
彭湃是小资家庭,见到这样的场景也不免感慨,乔横林就更别提了,花园里除草的仪器都足以让他惊讶到嘴巴张大。
“你家这么有钱,上这个初中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