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被子不也是他叠的吗?”
彭湃笑了,展现出尤小勇一辈子也学不会的厚脸皮,“我跟他什么关系,你跟他什么关系,不好意思,他的上铺被我住了,你想住他下铺就在床底下铺床单,明儿我也让他给你叠。”
那人哑口无言,但也是爆脾气,拧着拳头就要冲上去。
站在旁边的乔横林突然拉了彭湃一把,让他躲过,彭湃瞧了乔横林一眼,没领情,比那人还要凶狠的拳头扑了过去。
挨打的人变成打人的,乔横林反而不知道怎么办了,季鹤比他冷静得多,对被吓呆的尤小勇说,“你过来这边。”
尤小勇这会儿谁的话都听,七魂被吓走了三魂,不知道怎么抬的脚到季鹤身边,避开了打架的漩涡。
乔横林天生的热心,正纠结要不要上去劝架,季鹤拦住他,冷脸观战,他觉得打架这两个人不值得同情,一个嬉皮笑脸欺负人,一个道德绑架欺负人。
最值得同情的就是尤小勇。
不过季鹤还是希望彭湃打架能占上风,至少他没那么坏,虽是被激得动手,但好歹算间接保护帮他叠被子的尤小勇。
不出多时,彭湃已经将人摁在地上,跨他身上挥拳头,两个人蹭到季鹤的脚边,季鹤毫不犹豫地踢了一脚,让他们往旁边儿滚点儿。
彭湃感觉到有人踹自己的胳膊,本来就爆满青筋的脖颈粗起来,仰头骂人,“你他妈——”
季鹤长发未挽,眼神淡然,堪称得上冰冷,不是有私仇才抬的脚,纯粹是想把碍事的“垃圾”踢开。
这个角度看到季鹤的脸,比平时看、从高处往下看,更他妈带劲儿,彭湃住了骂人的嘴,却因此分身,被一脚踹出去,逆了对局优劣势。
他大概也是命好,被人家骑要挨打时,教官踹门进来,制止他们。
彭湃躺在地上喘气,抹了抹嘴角的淤青,居然笑出了声,那张俊脸笑起来让人莫名觉得他很爽。
但尤小勇不知道他为什么爽,至少在他的认知里,打架不应该是会爽的事情。
“报告教官,”彭湃从地上爬起来,嬉皮笑脸地问,“我今天的被子叠得好不好?”
尤小勇细心给他叠的被子,自然是无可挑剔,教官又气又笑,让打架的两人滚出来,到操场上站军姿,站完军姿鸭子走,走完到操场跑圈儿。罚了个尽。
他们两个人还算有默契,只说是拌嘴吵架打了起来,丝毫没有牵扯到叠被子这件事,毕竟逼人帮自己叠被子也不是件多光彩的事儿,到时候再牵扯到尤小勇,麻烦。
被罚一天的彭湃浑身汗臭,但他上次没叠被子被罚打扫一周浴室,因祸得福,彭湃以权谋私去冲了个澡。
晚上回到寝室,彭湃从季鹤面前经过,故意甩了短发上的水,他自以为很帅,但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对季鹤一个大男人耍帅。
季鹤偏头躲过水珠,拉住乔横林的手,“你也想去打架吗?我也不会帮你的。”
乔横林闷声忍了,但季鹤却自己走上前,距离彭湃很近的距离停下,轻嗅一下,他没有闻错,彭湃的确不止洗了头,还洗了澡。
“你洗澡了吗?我记得,还没轮到我们班去浴室。”
季鹤低声且直白地问,弄得彭湃一愣,呲牙挠挠后脑勺,难得没开玩笑,“我偷着洗的。”
“怎么偷着洗的?”季鹤又问。
彭湃这回明白了,笑着往前走近一步,贴着季鹤的脖颈呼气,他看见季鹤询问时眼神里的焦急,故意吊着他,“你管呢,继续闻呗,比你香吧,你都臭了。”
季鹤脸色顿时青白,彭湃说他身上有味道,无异于对他最大的羞辱,但他没有争辩,转身回到自己的床上。
“啀,”彭湃见季鹤没有继续追问的意思,“真不想知道?你求我我就告诉你呗。”
季鹤有骨气,但乔横林没有,他本来烦彭湃逗弄季鹤,烦到想揍他,可知道他有法子洗澡,便代替季鹤凑上去,讨好地问他在哪儿洗的澡。
彭湃对乔横林印象不大,只记得他跟季鹤关系好,但是昨天他拉了自己一把,想着也不是敌人,正好他又想说给季鹤听。
便从口袋里掏了钥匙,扔到季鹤腿上,然后爬上床闭眼睡觉。
季鹤没想过彭湃能这么大方地交待,但出于对洗澡的渴望,季鹤还是紧紧攥住了那根连绳都没栓的钥匙片。
半夜三更,趁巡查的教练走到另侧走廊尽头,乔横林和季鹤先后跑出去,他们来第一天就打探好了浴室的位置,只是苦于没有进去的机会。
乔横林往门锁插钥匙,一旋,嘎巴一声,两个人对视一眼,抿嘴笑了。
“季鹤,你先洗吧,我给你拿着衣服。这是洗发水和沐浴露,其他的不好拿,你凑合凑合。”
乔横林的声音在这大澡堂里留有回音,季鹤背对乔横林脱了上衣,又从窗户瞥见将亮的天色,便把乔横林也拽进来,“这么多位置,你也洗,洗完了我们回去。”
乔横林赶紧脱衣服,把两个人的内衣内裤用塑料袋兜起来,然后跨进澡堂,挑了个跟季鹤并排的位置。
虽然两个人在家同床,夏天只穿内裤睡觉跟现在也差不了多少,但坦诚相见还属第一次,季鹤未免难堪,略微侧过身子。
“你不会去远点儿吗?”
乔横林听到季鹤这么说,委屈地往外迈几步,但地上被水一冲直打滑,他差点儿就摔了个狗啃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