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衣拢得不紧,凉风从领口灌进,季鹤垂下眉眼,将那缕挡在胸口的头发拨到腰后,转身时,乔横林刚好扭头,看到被月色倾泻的身姿和隐约勾起的唇角。
异样的心跳令他惊恐地瞪大眼睛,他变得不会呼吸,抓过鸡肉的油手紧紧攥住胸口的布料。
“季鹤……”乔横林突然表情痛苦地喊了一声。
季君听到乔横林说话这么清晰仍旧会感到讶异,他正收拾垃圾,略敷衍道:“季鹤?季鹤不会吃的,再说咱俩都吃完了,你叫人叫得心忒不诚了。”
“这个点儿季鹤应该已经洗完澡了,”季君手上没手表,他只是装模作样地看了一眼,心里约莫估算着,“那你先洗还是我先洗。”
没等乔横林反应过来,季君自顾自替他做了决定,“还是你先去吧,我去丢垃圾,季鹤肯定不让扔咱屋里的垃圾桶。”
乔横林在浴室门口撞到裹浴巾的季鹤,头发湿漉漉地往下滴水,连忙侧身让开。
季鹤将浴巾向上提了一寸,从头审视乔横林,落眼到他胸口的那片污渍,忍不住开口:“镜柜里左侧第二层有洗衣粉和肥皂,没有你的盆,就拿着手搓吧。用完把肥皂沥干水再放回去,不要让它发霉。”
乔横林迅速点点头,盯着季鹤离开,然后踩进浴室,深吸一口气,仔细闻水汽里氤氲的沐浴液芬香。
季鹤很大方,也允许他用,乔横林这次多挤了两泵,洗出来却没有季鹤身上香。
他失望地作罢,光身子蹲在地上搓洗胸口的油污,幸好时间短,还没锈在布料里,搓了好一阵印子就消失了,跟原来一样光净。
乔横林正犹豫怎么出去时,季鹤已经在门口站了有几分钟,他不想手指再接触浴室门,索性叫了一声乔横林的名字。
浴室门大开,乔横林光溜溜的身子完全暴露在冷空气中,他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季鹤将脸迅速别到旁处,手里的新浴巾砸在乔横林的胸口,“盖好再出来。”
乔横林不知道季鹤为什么声音听起来有些许恼怒,所以乖乖围好身体,在季鹤卧室门口犹豫了许久,才躬着腰背,夹着屁股进去。
床角放着一套新的短袖短裤,是季鹤小时候穿过的,他想穿在乔横林身上应该紧一些,早知道那天出门,就应当顺便去一趟衣店。
乔横林高兴地揽在怀里,因为短袖的颜色跟季鹤平时穿的一样,纯白的。
裤子不一样,季鹤上小学之后就没穿过短裤,他总穿宽松的阔腿裤,颜色也是白的。
像他这个年纪的小孩儿上一天学身上总是造得脏兮兮的,但季鹤就不同,他身上的衣服永远干净到不可理喻。
光是站在那儿,风一吹,就像个清冷的小仙童,格外讨喜。
但是他性子疏离倨傲,大部分时间都不说话,每回别人上赶着讨好都吃瘪,久而久之,也没人愿意跟他玩了。
“别忘了拿凉席,”季鹤开始用梳子顺头发,对乔横林下了逐客令,“衣服拿出去换吧。”
乔横林收回放在季鹤身上的炙热目光,笨拙地点头,将已经滑下腰背的浴巾重新拉上来,正要出去时,季鹤又突然喊住他。
“等等。”
他在话音里折回来,季鹤跳下床,掀开他后背位置挡的浴巾。
果然,盖住伤口的纱布浸了水,只挂了一只角在上面。
季鹤蹙着眉头,用消毒棉签蘸去被水泡脓的伤口,连换了几支,棉签头依旧有淡淡的血色。
乔横林是背对季鹤的姿势,所以看不到他的表情和动作,只能从窸窸窣窣的声响和轻微的痛楚里辨别季鹤在做什么。
他的动作一定很轻,乔横林以为棉签是季鹤的手指,他观察过季鹤的手,又白又细,指甲圆润透亮,所以指腹也一定比水还要柔顺。
他还拉过季鹤的手心,但他当时太紧张了,所以想不起来是什么滋味。乔横林感到一阵懊悔和冲动,不由得从嗓子里哼出一声轻叫。
“疼吗?”季鹤问,反而加快了消毒的速度,抿着嘴,淡淡地劝服,“忍着。”
乔横林连忙捂嘴,两只手叠在一起,紧紧贴在唇周,他手放着这儿,浴巾就没人把着了,从屁股沟漏到大腿。
幸好季鹤眼疾手快,替他抓起来,随便在乔横林的肩膀上一搭,立刻转身,“走吧,侧着睡,别碰伤口。”
乔横林舍不得地应了一声,抱着凉席灰溜溜地离开了。
这时候季君已经洗完澡,在藤椅上打起呼噜,乔横林在他旁边铺好凉席,套好衣服,然后浴巾盖着肚脐眼,睡着得也很快。
夏末的光越来越轻薄,已经不如从前暖了,晨起时也不会被扎眼的天色扰到。
乔横林动了动身子,眼皮下的眼珠轻轻翻动,觉得今天的屋子格外暗些,他饱含困意地掀开眼,立刻被吓得魂飞魄散。
季君就在凉席旁边岔腿蹲着,肚子艰难地挤出去呼吸,他挪动身子,手指挑起已经被乔横林踢到角落的薄毯。
嘴角弯弯翘,要笑不笑的模样显得瘆人,乔横林翻身坐起,又因为脊背发麻愣在原地。
他找到季君视线的落点,在自己的短裤上,泛出透明粘稠的液体,糊在双腿之间。
季君终于忍不住大笑,伸手拎住乔横林的裤腿晃了晃,那抹凉意愈发明显,乔横林嘴角撇了下去,抬起小臂在眼眶上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