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度这招确实挺狠,把消息放出去,让七班骑虎难下,再让人时不时来挑衅几番,所有人都知道他们有一场篮球对决,逼得七班不得不硬着头皮上,否则就会贻笑大方。
不打说他们怂,可如果输了在二班面前永远抬不起头,还事关尊严,整个高一的都等着看戏。
又有好几个同学沉着脸进来问和二班的篮球赛是不是真的,个个气压低沉,受了气的样子。
“所以现在怎么办?”于椿羽脸色凝重,“真的要和他们打吗?”
门口传来一阵阵口哨声,二班的聚在窗外,挑衅的在外面示威,信誓旦旦的给其他班的人说下个月二班的要给他们认错。
“操他妈的!”赵麟撸起袖子,准备冲出去大干一场,“这他妈能不能玩点阳间的东西?!”
宋一茗把人拉住:“事已至此,你别这么激动。”
“怎么能不激动?”赵麟吼道,“他们先动手,我们还不能反击?完了以后还逼我们打这种莫名其妙的尊严战?!哪儿有这样的道理?一个个年龄不大,心眼儿这么黑!根本不是我们的错,凭什么拉我们进这趟浑水?”
宋一茗冷静地说:“现在不是我们进不进这趟浑水的问题,而是已经在浑水里。”
众人沉默,外面二班的哄笑声越来越大,和教室内沉寂的氛围形成鲜明对比。
吴嘉旭问:“班长,你怎么看?”
所有人的目光聚集在严阴郎身上。
严阴郎一直沉默,从头到尾没说过一个字,这件事说到底还是因他而起,此刻不发表任何意见让其他人有些咽不下这口气。
邱禾之脸色不佳,“严阴郎,你该不会怂了吧?真被二班那些人搞怕了?不至于吧,你之前不是一串六吗?现在怎么不说话?”
“这都让别人在头上撒尿了,”夏杉窝着火,“你倒真沉得住气啊?”
围在严阴郎周围的男生都看着他,希望他能给一个说法。
严阴郎的目光不知聚焦在哪里,瞳仁如墨般浓黑,里面翻涌着矛盾和犹豫。
他垂在腿间的双手自不觉的抠着指甲,半晌才缓缓开口:“我…没打过篮球。”
过往经年他没有交往的同学和朋友,没人喊他一起去打篮球,他从未体验过同学之间勾肩搭背,相谈甚欢的快乐,操场上永远不会出现他奔跑的身影。他在害怕。
这件事越闹越大,已经仅仅是你我之间的恩怨,吴度把这一切上升到班级的荣誉,事关七班所有人的脸面。
他对篮球的接触仅仅来自于初中,静静的在角落里看着别人飞扬矫健的身姿。待放学后学校空无一人,黄昏将塑胶跑道映的鲜红,他独自在操场,拿着他们玩儿过的球默默的练着投篮。
篮球讲究技术和合作,他没有技术,也毫无合作经验,要怎么应付一场激情四射的篮球赛?
从吴度指名道姓让他上场的那一刻起,他代表的不仅仅是自己。
不打,七班在二班面前永远抬不起头,因为他们连鼓起勇气一战的机会都没有。
打,一旦输了,难道真的要跪在地上叫爸爸道歉?
骨子里的怯懦和退缩又冒了出来,不打只是被他们嘲讽一时而已,输了只能任由别人欺凌,高中三年都是别人的笑柄。
沐阳的视线落在严阴郎手上,把他焦虑的小动作看的分明。
“没打过又怎么样?”夏杉咄咄逼人,“这玩意儿不是一看就会?我们都被人欺负到头上了,还当缩头乌龟?你没听到二班的话有多难听,给我们使气也就算了,还欺负女同学。你能忍,我可忍不下去。”
邱禾之不耐烦地问:“严阴郎,你之前不是挺维护于椿羽的吗?那会儿都能不计后果的打群架,这会儿一场篮球赛怎么怂了?在你的心里,咱们整个七班的荣誉还比不上一个于椿羽吗?!”
于椿羽不悦,“你别乱说,班长肯定有他的考虑。”
“他能有什么考虑?”夏杉冷笑道,“他就是害怕了,根本不在乎七班的面子而已。”
“都他妈别吵了!”赵麟怒呵一声,指着夏杉鼻子骂:“你知道个屁!你们只知道二班和咱们班约篮球赛,你以为只是一场简单的篮球赛吗?以为只是简单的道歉?之前吴度在厕所里和我们说的清清楚楚,谁输了谁就跪下磕头叫爸爸,从此恩怨一笔勾销。”
夏杉愣住,其他人也显然没想到还有这茬儿,刚才激昂的情绪顿时冷下来。
赵麟冷笑道:“赢了还好说,输了呢?你这么兴致勃勃的要打,输了你去下跪?你去道歉?!你去抱着吴度的脚喊爸爸?!”
没人接的上赵麟的三连质问,气氛压抑沉重,夏杉被怼的满脸通红,随心有不甘,也只能作罢。
邱禾之开口:“可是不打……由着二班的日日挑衅欺负?”
二班的人随时在外面晃,各种明里暗里的针对,这才第一天大家都忍不了,如果真的认怂,后面的日子该怎么过?
赵麟没说出篮球赛真正目的时,所有人会打篮球的男生们义愤填膺,想为班级荣辱出一份力。可得知真相后、在面对赵麟的质问下,没有人再敢出声。
置身事外时指指点点,身陷混沌时畏缩不前。
众人咽不下这口气,可又无法保证能够一战而胜。
这件事仿佛陷入了死角,无论怎么选择都没有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