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直是个笑话!
在他眼里,自己不过是个可怜着被圈养的金丝雀儿,在充当着跳梁小丑的角色。
这近两年的情爱与时光,情深似海,温柔缱绻,落到今天,竟然只是一句,玩玩而已......
这一刻,她感受到了剧烈的疼痛,心脏骤然炸成碎片,脑中的世界顷刻毁灭崩塌,她无法承受这样的折磨,呼吸骤然变得急促。
谈裕看着她的反应,那种肉眼可见的悲伤,心也在滴血,却只能强忍,忍到他将手心的刀口戳破,血染红了手心,却不能表露出任何情绪。
已经走到这一步了,决不能破功和反悔。
“你难道不需要我吗?无论是生意上,还是在床上,我们这样各取所需,不好吗?”谈裕舔了舔红起来的嘴角,不在意地笑了笑,跟看逗弄着的小猫小狗一般。
“闭嘴!”罗意璇再也不能听下去了,她爆裂地开口。
风更大了,胸口疼得好像快要死掉。
眼泪被她努力锁在眼眶里,固执地不肯再掉下来。
她看着他,心痛到某个顶点,目光悲拗,呼吸乱得一塌糊涂。
“谈裕,你就是个混蛋!”
她近乎是吼出了这句话,看着眼前这个男人,绝望又痛苦。
他曾抱着她温柔耳语,也曾在无数个缠绵夜将她送上欲望享受的顶峰。
他救她于水火,然后又在她以为得到救赎的时候,推她下了深渊。
一切,不过都是她自以为是的一场梦罢了。
罗意璇绝望地后退了几步,再也不敢去看他。
在原地,大概几秒之后,她最终无望地合上了眼,转身的那一刻,任由眼泪横流。
她再不敢回头,跃入了风雪里。
他站在原地,眼见着她的身影缓慢挪动出正厅,又淹没在无尽的风雪中,直到消失得再也看不见。
手心里,是被染红的血迹。
谈裕狠狠地皱眉,只要一想到刚刚她那种悲伤到绝境的目光,就难受得厉害。
他知道,这一次,他真的伤到了她了。
但,没办法.......
谈家的形式,甚至容不得他提前跟她通气,就算有找个时间,他也不能。
但凡叫谈敬骁敲出破绽,叫谈家的人知道他有这样一个软肋,那以后别管是捅刀子还是出意外,她随时随地都有可能因为任何一件事,受到伤害。
现在的她没有强势的家族做依仗,实在是谁都可以动她。
商城纵横这几年,虎狼窝一样的谈家摸爬滚打过来,他从没觉得自己怕过什么。
如今,他承认,他怕了。
他不敢拿她的生命安危去赌,所以只能选择用推开她的方式,先保住她的命。
伤心,总比伤身要好吧。
等真的熬过这段时间。
他一定,一定会好好跟她解释。
所有的话,都不是他的本意。
视线里已经再也看不到她的身影,只徒留白茫茫的一片。
进了冬天,顺园里万紫千红都失了颜色,唯有竹林和松柏还绿着。
石板路上没有了青苔,潮湿被寒冷所取代,京城的冬想来如此的难熬,风刮在脸上,如同刀子一般。
罗意璇从正厅出来,走出前院,艰难地穿梭在风雪里。
刚刚那一巴掌,她抬手抬得又急,那一下之后,她直觉胸前的刀口裂开,疼得她当即就冒了冷汗。
她低头看了一眼羊绒披肩下的丝质布料,隐隐有红色的痕迹渗漏出来。
好疼......
可再疼,也没有此刻的心疼。
谈裕讲的每一个字,都是那么的残酷,她无法承受。
可是,她竟也找不到任何语言去反驳。
因为谈裕说的,并没有什么不对。
从一开始,她就是为了罗家,为了灵越才愿意嫁给他。他们本来就是形式婚姻,或许也是合拍的□□关系......
没错啊,都没错啊。
错就错在,她爱上了他。
一想到这,她就难受得快透不过气,她死死地捂住了受伤的胸口,也捂住了那颗心。
努力让自己不要崩塌,走回他们的院子。
她没有别的念头,她只想离开这。
再也,再也不要见到他。
第76章 两端
跌跌撞撞回到罗公馆的时候,风雪仍未消减。
罗意璇在外面站得太久了,头发和肩膀落了太多雪花,化成一片水渍之后,将她乌黑的发丝打湿。
罗意琦在忙灵越的事,这几天出差,不在京城。
罗公馆的佣人阿姨都配备得差不多了,整个庄园也逐渐打理得井井有条,现在住人正合适。
蕊姨是从小照顾罗意璇长大的,当年遣散罗家众人的时候,她本是要留下,但罗意璇不答应,便只好跟着大家一起走了。现在重新回来,一应工作自然是的得心应手,驾轻就熟。
瞧见罗意璇失魂落魄地进来,赶紧迎了上去。
“小姐,您怎么了?”
罗意璇强撑摆摆手,双目无神,身上披肩滑落,露出里面的丝质米色衬衣,胸口上的点点血迹露了出来,吓了汪蕊一跳。
“刀口是不是裂开了,您快上楼,我帮您处理一下,不行我赶紧叫吕管家叫车去医院。”
罗意璇几乎是被汪蕊半推半就着上楼的。
整个西小楼,都是她的地盘,以前从不觉着空荡,甚至还觉得不够,现在再回来,却有着百般不适应。
厚重的白色纱布被拆下来,刀口暴露在空气中。
很冷,尽管整个罗公馆都有地暖,屋子里还开了空调,空气碰触到她的皮肤时,她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小姐,刀口有些裂开,流血了,我帮你用棉签擦干净,然后重新包扎一下吧。”汪蕊心疼地看着罗意璇红肿的刀口,“您先躺下。”
整个处理过程汪蕊已经很小心了,但还是免不了皮肉疼痛。
罗意璇安静地躺在柔软舒适的床上,仰面看着天花板,耳边全是谈裕说的那些话。
她巴不得胸口的伤再疼一点,这样她或许就感受不到心脏刺痛。
因为伤口还没结痂愈合,暂时不能碰水,所以不方便洗澡。
汪蕊打了热水,用热毛巾一点点帮她擦干净了身体。忙完,她低声询问罗意璇要不要吃点东西。
罗意璇摇头,只说自己想睡会。
汪蕊离开后,整个主卧套间只剩下她一人,空气里浮动着很微小的尘埃,四周安静得不像话。
她躺着,没合眼,眼泪就从眼角顺着流淌在枕上。
她想起了刚刚离开谈裕院子时的情景,她本是想收拾下自己的东西,可到了那片熟悉的空间,她竟不知道要收什么。
“秘密花园”里的东西都是他买下来送给她的,她从头到脚,从出席晚宴穿得高定礼服,佩戴的珠宝首饰,再到贴身穿着内衣内裤,甚至是生理期用的卫生用品吃的止痛药,都是他准备的。
他把她娇宠得如同公主一般,但落在他口中,竟然是是笼子里金丝雀。
她连想要收拾下离开,都没得收拾。
能拿走的,只有红色的,那本属于她的结婚证。
她翻开抽屉,将它找到,同时也看到了那封去年他生日时,她亲手为他写的一封情书。
扉页还没泛黄,上面的笔迹依然清晰着,熟悉的话语铺陈在眼前,她捕捉到了他补上的那一句。
“your number was up the first time i met you.”
第一次遇见我,你就在劫难逃。
她哑然失笑。
在劫难逃,好一个在劫难逃。
想起自己写这封情书时的种种情感和希冀,她只觉得自己实在可笑。
她说希望他是她贫瘠土地上的最后一多玫瑰。
不想玫瑰尚未盛开,玫瑰的刺便狠狠扎进了心里。
她用力撕碎了那页纸,同时也毁了那本结婚证。
撕不碎,便拿起了一边的剪刀剪碎了,碎片散落了一地。
和他结婚,是她这辈子最大的耻辱。
她什么也没带走,只拖着还没痊愈的身子和一颗支离破碎的心离开了他们的院子。
困意和疼痛席卷着她的身体,可她就是无论如何也睡不着。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她始料未及被击垮了。
风雪越来越大,今年京城第一场雪,就下得如同世界末日一般。
“三少,少夫人已经离开老宅,回罗公馆了。”丁芃文在回云想的路上和谈裕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