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想,她从包里掏出了才拿到手的小盒子。
什么也没说,只推到他面前。
谈裕抬眼,似是询问。
见她不语,他打开来看了一眼。
是一枚男款的戒指。
低调的素圈设计,中间镶嵌着一颗两克拉的无烧皇家蓝。
本来也是想寻一颗紫钻给他的,但紫钻着实稀有,现在的罗家又不比从前,她也确实负担不起。
所以是拜托文紫嘉帮她找了这颗蓝宝石,颜色浓郁,打眼看上去就是蓝宝石中的精品。
男士戒指,也不宜太夸张,所以只选了一个三克拉不到的,放在指间有存在感但也不会太过打眼,最合适不过。
而且,戒圈虽然看着简单素净,却是她参与设计的。
在戒圈内侧,还刻了他的名字缩写。
谈裕看着盒子里的戒指,出乎意料,足足凝视了有十几秒,才挪开眼。
“你送我一个,我也送你一个。”罗意璇说着。
其实领证那天,她手下那颗紫钻的时候,就着手去准备谈裕的那一份了。
孟晚清以前就告诉她,以后结婚,和未来伴侣虽不宜算的清清楚楚,但大面上要过得去。
关心和情意,最要紧。
情意暂且寡淡,那就关心吧。
谢谢他投资灵越,谢谢他在所有人面前,给足她面子,谢谢他愿意为她,不惜大打出手,罚跪祠堂也不肯低头。
谈裕倒是没想到,罗意璇竟然会为他也准备结婚戒指。
那种失望和挣扎,昨天才切实发生过。
此刻,他又被她突然如其来的关心和在意,弄得措手不及。
他实在是看不明白她。
他以为,八年过去了,他终于成为了这场婚姻游戏的主导者,却不想,占领情感高地的人,始终是她。
只要她给一颗糖,他就又把修修补补才好不容易不再作痛的心捧了上去。
还是那句话,他早就认了。
罗意璇坐在他床前,瞧着他好像并不是很高兴的样子,反倒是一副意味深长的模样。
她不太明白,心想着他可真是个难伺候的主儿,大小姐脾气又上来了。
她都主动来哄他了,他还要怎样?
那时的罗意璇还不明白,这个世界上,能有个只要她愿意哄一下,低头一下,就永远为她掏心掏肺,不顾一切的人是多么珍贵。
直到失去,她才有所领悟。
“不要还我。”罗意璇抽了下鼻子,想要把戒指拿回来,却被谈裕躲开了。
“给出去的东西,还可以往回要?”谈裕看着她。
“那你戴上吧。”
“你来戴。”
罗意璇听了谈裕的要求,不满地看了他一眼。
不情不愿地拿起戒指,握住他的手,将那枚戒指戴进了他的左手无名指。
没有仪式,没有气氛加成。
仅仅就是一个为他戴上戒指的动作,体温相融。
谈裕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她,看着指间闪亮的蓝宝石,心里的情愫难言。
领证不算完整,交换戒指的这一刻,在他心里才算是礼成。
现在,他们是彼此唯一的,法定的,终生伴侣。
想到这,堵在他心口的石头缓缓落下。
这些天来,他终于松了口气。
罗意璇这会儿倒是没想那么多,只觉得有种万事大吉的轻松感。
有点像是完成任务?但又不全是。
反正,总算是把他哄好了一点点,昨晚他那个模样,简直是要吓死她。
晚上的时候,护士进来晚餐。
因为谈裕还没完全退烧,所以送来的都是些清淡的,没滋没味的。
罗意璇忙了一整天,也不是很想吃这些的,吃了两口便放下筷子。
谈裕瞧了她一眼,也没说什么。
没一会儿,丁芃文过来了。
“少夫人,我送您先回去吧。”
罗意璇本来也没有良心到决定在医院陪着谈裕一整夜,见丁芃文过来,觉得自己今日表现得已经很不错了,点点头,也没说什么便离开了。
谈裕见着她离开,低头又看了看手上的戒指,沉思了许久。
过了晚高峰,路上没那么堵。
罗意璇坐在后座,好一会儿才发觉,这不是回老宅的路。
“今天不回老宅吗?”
“今天送您回佘山庄园。”
丁芃文按照谈裕说得做,只要谈裕不在老宅过夜,也不会叫罗意璇去。
因为他不在,万一发生什么,护不了她。
“少夫人,旁边的食盒里是刚刚从亦采轩打包回来的饭菜,等到了京郊,您可以尝尝。”丁芃文一边说,一边在心里默默盘算,应该是没把谈裕交代的菜漏下任何一道。
罗意璇正饿着,刚刚在谈裕那吃了没几口,听到是亦采轩的饭,眼睛都亮了。
恨不得,这会儿车子会起飞。
到了京郊,于妈还给她炖了雪梨,放了□□糖和银耳,温在炉子上,咕嘟咕嘟地冒着热泡。
“夫人,糖放得不多,您看看适应吗?也没放枸杞。”
“于妈,你怎么知道我不吃枸杞。”罗意璇舀了一块雪梨,看着小盅里澄澈的汤汁,突然随口问了一句。
“阿裕交代的,说您不爱吃枸杞。”
罗意璇有些意外,怪不得无论是桃胶炖奶,还是雪梨,这种滋补都会放进去两颗枸杞的东西,她吃了几次,都没吃到过。
但,谈裕是怎么知道的?
“他还说什么了?”
“还说,您香蕉过敏,不吃鸡蛋,不吃枸杞,喜欢吃西瓜和草莓,您的屋子要燃沉香,修护用品尽量挑茉莉味的,给您准备甜品要看看热量,还有凤梨酥,我在学了,等再熟练些,做给您吃。”
于妈叽里咕噜地说了一大串,每一个都是完全符合她喜好厌恶的点。
谈裕,竟然知道这么多......
她着实有些意外,只当是巧合。
冰美人百合是巧合,黛安娜玫瑰是巧合,凤梨酥是巧合,沉香是巧合。
也未免太多巧合了。
罗意璇陷入了沉思。
有关于谈裕,她越来越迷惘。
这场婚姻对他来说到底是不是蓄意报复,她已经不能确定了。
如果是报复,他应该和最初一样,言语羞辱,不必给她面子,甚至可以只拿她暖床工具。
折磨她方法有千百种,毕竟他掌握着灵越的生死大权。
唯独,不必像现在这样。
她看着手里的雪梨汤,纠结了好一会儿。
桌上已经摆上了从亦采轩的佳肴。
冰烧脆皮三层肉,南乳鹅肝,燕麦流沙包,豉油鸡,都是她的最爱。
她大快朵颐地吃完,上楼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小房间空了。
自上次生理期夜半进了医院,她出来就直接去了老宅,电脑和琐碎都是于妈收拾好,丁芃文带到老宅那边的。
她自己已经很久没回来过了。
于妈上来给她送餐后水果,瞧见她站在回廊间徘徊。
“夫人,您的东西都挪到了对面了,里面还添置了一些日用品,阿裕亲自买的,都是快递过来的,我没有拆,给您放在房间里了。”
“好,谢谢于妈。”
精致摆放的果盘,车厘子,草莓洗的干干净净还带着水珠。
吃了一块最边上的西瓜,很甜。
这个季节,是难得吃上一口汁水四溢,甜味十足的西瓜。
屋子里连日燃过沉香,令人心安的味道漂浮在空气中。
罗意璇放下手里的果盘,看了看放在书桌边上的几个大小不一的箱子。
她找了把壁纸刀,一个个拆开。
刚开始的两个还算是正常,一个是安神的香薰,还有一个是两本书,估摸着是之前他没说完的生意经,管理类的。
直到第三个,事情开始逐渐离谱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