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庭政没过问这件事,杜鸿臣的婚事如果不是牵扯到联姻,他一点也不在意对方是大小姐还是灰姑娘。
北开源简直满头官司:“全城的绿都让咱们两家赶上了是吧,草。”
杜庭政没他那么想不开,但是爱看他发愁:“是呢,蒋屹给祝意打电话什么事?”
“说是工作的事,具体他也没说。”北开源扣着杯口,“不过按照我对他们的了解,肯定不仅仅是工作的事,他们之间有私事。”
杜庭政大概知道怎么回事了。
“看来他们确实是有秘密。”他故意挑事儿,“回头我教训蒋屹,你教训祝意,争取把他们拆了,怎么样?”
“稳,”北开源朝他竖大拇指,“还是兄弟靠谱,那我今天先撤了?改天补你一顿。”
杜庭政做了个请的手势。
北开源要走,转过身了又返回来:“你跟蒋屹的事靠不靠谱,什么时候能领证,别拖拉,证一领,绝了他的非分之想。”
杜庭政看着稳,实际上最急的就是他。
而且别说领证,如今五月已到,蒋屹说不定哪天就走了。
“在努力了,”杜庭政诚恳道,“真有那么一天,请帖发给你老婆一份。”
北开源朝他竖起大拇指:“靠谱。”
蒋屹晚上回到家,管家垂手守在茶水间的门外,一看到他回来,不自觉得绷直了身体。
蒋屹看了一眼,走过去,推门之前管家微笑道:“今天是个重要的场合,您没有参加令我们感觉太遗憾了。下个月底的年中家庭聚餐,希望您一定考虑参加。”
蒋屹看了紧闭的门一眼:“好的。”
管家张了张嘴,继续说:“到时候杜家人都会参加,还有朱……”
“嘘,”蒋屹打断他,伸手去推门。
管家捏了一把冷汗,压低声音道:“大爷有点生意上的事情要处理一下,不然我先进去知……”
蒋屹抬手把他的话打断,然后在他满是慌张的眼神里轻轻推开门。
透过缝隙,蒋屹看到茶水间最深处的隔间里亮着小灯,朦朦胧胧的,有烟味传出来。
外面的灯没开,因此昏昏暗暗,有个漆黑的人影被金石踩着肩膀跪在地上,正竭力仰起头望着坐在里面的杜庭政。
管家刚刚一动,蒋屹再次伸手制止住他的话,听到里面的杜庭政说了一句什么,下一刻,金石的大腿猛然发力,“咔”一声,不知道踩断了什么。
空气中顿时弥漫被闷住嘴的痛苦哀嚎,地上的人不停地颤抖,连带着漆黑的暗影都抖成一团。
门边的管家偏头打了声喷嚏,金石顿时转头凶狠地看向门边:“谁?”
紧接着那满是狠恶地质问变了调,金石眉目猛地一松,惊诧道:“蒋教授?”
蒋屹站在开了一道缝隙的门外,皱起眉。
下一刻,隔间的纱帘一动,被人从里面挑开,很快杜庭政咬着烟出来。
他先是望了门边一眼,看到蒋屹时不着痕迹地愣了一下,才往外走。
他穿黑色的心领薄衫,露出全部纹身。高大暗沉的身影从黑暗中逐渐显现。
纱帘尚未完全关闭,蒋屹透过窄缝看到架子上的鹦鹉正在低头吃米。
到门边这段距离足够杜庭政从刚刚的状态里抽离出来,到了蒋屹跟前时他眉目间的狠厉和阴霾已经完全看不到了。
蒋屹不进不退打量着他,杜庭政头发比晚宴时要松散一些,几根稍短些的垂在额侧。
他高大的身影挡住蒋屹的视线,刚要解释些什么:“我……”
“呛死了。”蒋屹挥了挥眼前的烟雾,掩着口鼻,“别抽烟了。”
杜庭政顿了顿,把烟拿下来,掐灭在门边的鱼缸里。
蒋屹皱起的眉没有松开,杜庭政站住脚,跟他离得很近,看着他。
杜庭政清了清嗓子:“打电话要跟我说什么事?”
“你先忙吧。”蒋屹说。
“忙完了。”杜庭政道。
他宽肩身高,站在门边能完全挡住门缝,身前的灯火通明和身后的烟雾缭绕仿佛两个世界。
“你先去洗个澡,烟味太大了。”蒋屹退了半步,转身往外走:“我去卧室等你。”
杜庭政望着他背影很快消失不见。
管家张了张嘴,杜庭政抬手,于是管家垂下手守在一边,继续当雕像。
走廊内只剩下沉默的灯光,杜庭政侧头看了茶水间里的金石一眼,金石点点头。
关上茶水间的门,杜庭政在一楼洗了澡,换了新的浴袍,出来以后让管家闻,回答没有烟味了,才上楼。
蒋屹也已经冲了澡,正站在窗前拿着吹风机吹头发。
平稳的噪音传遍卧室,杜庭政等他关上吹风机,噪音彻底消失,才开口问:“想跟我说什么事?”
蒋屹上下打量他一眼,站在窗前没动。
杜庭政走上前,站在他旁边,跟他一起望着窗外被霓虹灯光晕染成灰蓝色的夜。
静了片刻,蒋屹抬手把扳指摘了下来,递给他。
杜庭政看了一眼,垂在一侧的手指猛地收紧。
蒋屹看向他,示意他拿。
“是因为刚刚的事,还是因为工作的事?”杜庭政看着那扳指,眸色比夜色暗沉,“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