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屹说好,管家笑着取下他身上的大衣,也顺口说:“只有大爷没吃呢,说是没胃口,可能是为了报纸的事情。”
“还没有解决清楚?”
“没有呢,”管家引着他往里走,发愁道,“今晚是最后期限,明天一早就要印发了。”
“啊,”蒋屹没发表什么意见,“发吧。”
管家顿了顿,一路到了茶水间前都无话,金石等在门边,端着托盘,上面有两杯牛奶和甜点,还有一盘切好的水果。
“太好了!”金石好像看到了救兵,把托盘不由分说塞到蒋屹手里,然后将他推进了门。
茶水间里只有最里面开了灯,但是杜庭政并没有在里面,他在灰暗朦胧的宽厚茶桌旁,坐在轮椅上出神。
蒋屹看了那轮椅一眼,没吭声。
杜庭政在阴影里用沉得发紧的声音说:“回来了?”
蒋屹听到了,没太大反应:“金石给你的晚饭。”
“鹤丛在上班。”杜庭政站起身,慢慢走到门边,“即使在医院里坐着等他一天,也比回家要好吗?”
蒋屹竟然还点了点头:“是的。”
杜庭政到了他跟前,看着他淡漠的脸,出人意料道:“那你以后可以经常去。”
蒋屹顿了顿,要绕过他去把托盘放到桌子上。
杜庭政伸手拉住他的手腕,托盘上的牛奶晃动了一下,险些栽倒。
“你订票了。”杜庭政说。
“是的,”蒋屹承认了,补充道,“用的你的卡。”
杜庭政停了片刻,再开口时嗓音有些低哑:“要去哪里?”
“你应该查到了。”蒋屹说。
“我知道错了。”杜庭政突兀道。
房间里从刚刚开始就静得人心头发慌,好似能听到每一下心跳声。
杜庭政停了很多秒,才用拥堵的嗓音重复道:“我真的知道错了。”
蒋屹往外扯了扯胳膊,出乎意料,竟然真的从他手里逃了出来。
然后下一刻就被紧紧抱住了。
杜庭政双手搂着他的腰,整个人贴在他身后,低声祈求:“……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
这次的动静太大,托盘里的牛奶总算倒了一杯,“稀里哗啦”撒了一半在地上。
蒋屹的衣服上也溅到了几滴,他想去拿纸巾擦,但是杜庭政死死抱着他不肯松手。
“我绝对不会再犯浑了,”杜庭政顿了顿,说,“我父母去世的时候,那时候我太年轻了。在对待感情上,我没有见过好的榜样,也没有人教我该怎么做。”
蒋屹把托盘往前举,避免让另一杯牛奶也跟着遭殃。
“你教我啊,”杜庭政此刻脆弱的心脏承受不了一点刺激,蒋屹微微一侧身,他就以为他要离开,“你之前说,你要教我,你不要走,你留下来教我行吗?我以后都听你的,什么都听你的,行吗?”
“牛奶要撒了。”蒋屹沾了满手的牛奶,托盘的缝隙里也滴滴答答不停地往下滴,他冷静地说,“我先去放桌上。”
他往前一走,杜庭政立刻崩溃,原本抱着他腰的手随着他的动作跟着下滑,变成跪地抱着他的大腿。
他在这之前不知道预想过多少次这个动作,以至于真到了这时候才行云流水一般顺畅。
蒋屹看了他一眼,抿了抿唇。
杜庭政已经豁出去了,在他想继续往前走的时候,紧紧抱着不撒手:“你能不能别走,蒋屹,你别走。”
蒋屹拖着他走了半步,成功把他的眼眶拖红了。
“……”
杜庭政一回生,二回熟,大刀阔马跪在地上,眼角泛红乞求道:“再给我一次机会,蒋屹,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
托盘上的另一杯牛奶终于也光荣倒下,泼了一半出去,顺着镂空的图案往下淌。
这动静不小,一直在外面守着的金石一个滑跑到了门前,刚把门推开一条缝,嘴里说了半个“怎”字,瞥见里头这幅场景,立刻又闭上嘴又把门关上了。
牛奶撒到了蒋屹脚上,他忍不住想要挪地方。
杜庭政承受不了他这一类躲避的动作,扯过浴袍给他擦干脚背,仰起脸望着他,眶里来不及收回的眼泪顺着眼角往下滑:“做错的地方我都会改,你不要走,你监督我,我绝对不会再犯浑了。”
“我发誓,如果我再犯错,就让我一辈子穷困潦倒,众叛亲离。”
他一边紧紧地抱着他,克制着哭,一边束手无策地挽留:“我写保证书,按手印,盖公章,找律师公证。如果再犯,公司,钱,家里的一切都给你,我净身出户,行吗?”
“如果你不相信,现在就可以转到你名下,签赠予协议,让杜家所有人签知情同意书,行吗,蒋屹?”
“……求你了,求你了。”
第93章 蒋屹从不说大话
那晚之前杜庭政特地去请教了最可能有这方面经验的北开源, 到底该怎么挽留老婆的心。
得到的答案是大胆道歉别要脸,把我错了和我爱你常挂嘴边。
无论是哪一句, 都超出杜庭政的语言范畴。他跟蒋屹说过我错了,也真心实意道了歉,只是挂在嘴边很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