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心立刻回复了三个感叹号,说马上去撤。
杜庭政手机还没收起来,电话又响了。
这次是北开源。
这家伙一开口就是:“叮叮,劲爆新闻!”
杜庭政回想起那照片和配文来,冷淡地说:“没有正事我就挂了。”
“我草,怎么跑娱乐版上去了呢老杜?”北开源压下幸灾乐祸,勉强维持着虚无缥缈的一点正经,“明早你要火了,高清大图,‘冷峻自持的霸道总裁为爱流泪’,这怎么不算是正事呢?”
杜庭政要挂电话,北开源“诶”了一声:“排好版的小图看了没有哇,神特么车内‘交流’十分钟,我要笑死了,男人正当壮年,十分钟真不是我看不起你哈哈哈哈……”
杜庭政脸都黑了。
北开源终于笑够了,一半揶揄一半正经道:“我理解的,蒋屹这个人呢,就是这样,不好好教训根本不行。”
“这样吧,”他说,“我随五千张报纸,就当做贺礼了怎么样?你赶紧把他抓牢了,别让他总是约祝意吃饭打球……我这里有刚从云南挖回来的玛卡要不要,男人的发电器,肾功能的永动机——”
杜庭政按断了电话。
为了防止还有其他的人发来‘贺电’,他立刻把手机调成了飞行模式。
这会已经不知道几点了,庭院里的灯光熄掉了几盏,客厅里的主灯也关了,只有四周围着的一圈壁灯还散发着月光般皎洁的光芒。
杜庭政放轻脚步推开卧室的门,近乎无声地回到床边。
蒋屹还在睡着。
手机已经还到了他的手上,他收到的时候并没有太大的反应。
杜庭政以为他会用来打电话或者发信息,但是他都没有。他只是拿了片刻,随后就丝毫不感兴趣地放在一边,直到睡着也没再动一下。
杜庭政真真切切地体会到外界风评为什么说他是一个心软又善良的人。
他在车里的时候为什么突然愿意交流,根本不是因为他的道歉,而是因为他看见他在家人墓碑前掉眼泪。
杜庭政伸手搭他的额头测温度,这动作险些惊醒蒋屹。
他迷茫地睁开眼看了看,发觉是他也没有太大反应,翻了个身,又继续睡过去了。
因为这动作,导致他的腿露出一截在外头,杜庭政拉起被子想要给他盖上,却在视线触及到上面时一愣。
他大腿面向里面的一侧有一个稍深一些的圆钝印记,边缘略有参差,如果不认真看,很容易被忽略掉。
他伸手摸了一下,触感比其他部位稍硬。
是烟疤。
杜庭政一动不动盯着那里。
不知过了多久,蒋屹动了动,杜庭政才如梦初醒一般把手里的被子给他搭在身上,盖住了那道快要消退代谢掉的伤疤。
又过了一会儿,他躺进温暖的被子里,往蒋屹那边挨了挨,终于也闭上了眼。
第二天一早,杜庭政起床的时候蒋屹已经醒了。
他没起身穿衣服,也没玩手机,只是盯着窗帘不经意间没遮挡住的一条细小的缝隙发呆。
杜庭政下床把窗帘拉开,突如其来的阳光照得蒋屹眯起眼,他伸手揉了一下。
杜庭政又连忙把窗帘关上一半,室内因此陷入半明半暗中,有些像阴天下雨的前一刻。
“要下楼吃饭吗?”杜庭政站在床边,弯腰撑着床边问,“还是想在上面吃?”
蒋屹没回答,杜庭政小心又问了一遍:“在上面吃吗,我让人送饭上来。”
蒋屹冷冷观察他几秒,出乎意料地点了一下头。
杜庭政立刻让人在阳台上重新支了张餐桌,两边各自摆放了坐垫,蒋屹坐上去试了一下,软软的很舒适,就端了半碗酸奶水果来,用勺子挖着吃。
这低矮的座位对于杜庭政来讲稍显受辖制,但是他看蒋屹兴致勃勃,便也跟着松了一口气,抻着一条腿坐在上面。
餐桌旁边摆放着今天的报纸,杜庭政拿起粗略扫了一眼,没从任何版块里发现他的照片。
看来邢心已经处理好了。
他把报纸扔在一边,坐在对面看着蒋屹吃饭。
蒋屹吃了两口就停下来,朝着那报纸抬了抬下颌:“在找什么,怎么不吃饭?”
难得他主动沟通一次,杜庭政想了想,说:“胃里难受,不想吃。”
蒋屹点点头,目光还停在报纸上。
杜庭政心里一动,告诉他:“昨天我们被记者拍到了。”
蒋屹伸手拿过报纸,看了一遍,没发现他的照片,只有一个专栏里面讲杜氏最近在建设分部,执行人可能是杜宜安。
杜庭政看着他的动作,佯装苦恼地问:“怎么办呢,可能明天就被印发了。公司里正在跟城外集团谈合作,可能会影响评估。”
蒋屹顿了顿,把报纸放回原位。
杜庭政以为他不会说话,没想到他嘴角一动:“你有办法。”
“报价太高。”杜庭政回应他。
“你有钱。”蒋屹有点不耐烦。
杜庭政面不改色道:“不想出钱。”
蒋屹看了他一眼,又移开了视线,继续吃酸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