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蒋教授不让人靠近,”金石解释道, “所以没办法测体温。但是看他脸色很不好, 肯定是生病了。”
难怪他下午一直在床上躺着睡觉。
杜庭政神情晦暗,静了足有一分钟的时间才松了一口气:“十分钟到。”
司机在前面路口掉头,朝着小桑林开去。
金石挂断电话, 推门走进二楼的卧室。
不等他走近, 蒋屹就闭着眼睛说:“出去。”
“是我,”金石说, “蒋教授, 身体是自己的,哪里难受, 让医生进来看一下行吗?”
金石在他这里勉强有一些情面在,蒋屹没说更难听的话,但也不想跟他继续交流。
“你今天吃的太少了,”金石尝试着说,“再吃一点可以吗,你大概瘦了有五斤。”
蒋屹动了动,睁开眼,过了一会儿才说:“才五斤吗。”
“这才几天而已。”金石很担心他的状态,每看到他苍白的脸色,总有一种大祸临头般的不好预感。
蒋屹重新闭上眼:“我想睡觉。”
金石只好出去,到了门边犹豫了一下,告诉他:“大爷说等下会过来。”
蒋屹根本不理睬,翻了个身,背对着外面。
金石等了一会儿,确定他不会开口,才关上门离开。
十分钟,楼下传来汽车的鸣响。
很快,沉沉脚步声从外到内,然后踩着木板楼梯上了二楼。
金石守在门边,见状迎上去,先是问:“今天没有什么意外吧?”
他这段时间神经也跟着高度紧张,最朴素的愿望就是不要再生事端,发生什么始料未及的事情。
杜庭政没什么反应,瞥了他一眼。
金石松了口气,把门推开一道缝。
里面亮着灯,清晰看到躺在床上的人影,面朝里一动不动,不知道睡了没有。
“刚刚还醒着,说了两句话。”金石把内容转达给他,然后问,“现在怎么办?”
杜庭政推开门的同时说:“叫医生上来。”
金石犹豫了一下,鼓起勇气说:“不然先谈一下吧。”
杜庭政停下脚步,看着他。
金石:“我担心一会儿又闹起来,晚饭他还没吃呢。”
杜庭政走进卧室中去,头也不回道:“把饭也端过来。”
金石站在门口观望了一会儿,看到杜庭政把床边的椅子拖近,提了一下西裤坐在上面。
这一定是刚从某个重要会议上下来,还没有来得及换掉。
金石转身下楼,去端晚饭叫医生。
杜庭政在椅子上坐了一会儿,盯着蒋屹单薄的耳畔和白皙的后颈。
蒋屹没有睡觉,虽然他闭着眼睛。
“为什么不让医生看病。”杜庭政问。
蒋屹闭着眼睛不动,这拒绝的态度一下就惹恼了杜庭政:“转过来!”
蒋屹好像拿定主意杜庭政不会拿他怎么样,因此仍旧躺着没动。
杜庭政一把拽起他,紧接着这动作一顿,率先愣住了。
蒋屹浑身滚烫,呼吸灼热,眼底都已经被烧红了。
蒋屹睁开眼看他一眼,又垂眼去看拉住领口的手。
杜庭政松开手,维持着俯身的动作,问他:“打算烧死自己?”
蒋屹即便看着他,也好像在出神,半晌才说:“对。”
杜庭政火大的对门外喊:“金石!”
金石带着医生已经上了二楼,听见动静快步进了卧室。
老中医自发上前要摸蒋屹的脉,刚一碰到就被他甩手躲开了。
杜庭政伸手抓住他胳膊,按在床边,示意医生继续。
医生颤颤巍巍地摸了脉,低声问:“晚上入睡前,早晨醒后,会腹绞痛吗?”
蒋屹不答,杜庭政伸手钳着他下颌,强制他转过脸:“说话。”
蒋屹跟他对视,足够久的时间,才打开他的手,又将脸转回去,满不在乎地说:“会。”
医生下去开药,金石端着熬好的粥站在一旁。
杜庭政伸手,金石把粥放在他手里。
“医生说要按时吃饭,晚上喝点温热的粥。”金石说。
杜庭政一手端着巴掌大的精致小瓷碗,一手拿着汤匙在碗里搅了搅。
“把粥喝了。”他看着瓷碗说。
蒋屹不动,于是他抬起眼睛,继续道:“是你自己喝,还是我给你灌下去。”
蒋屹微微挣动一下,睁开眼看着他。
杜庭政维持着不变的坐姿,把手里的碗往前递了递。
蒋屹伸手,快摸到碗的时候轻轻一挥,把粥碗打掉了。
汤汤水水撒了杜庭政一身。
金石立刻找来毛巾,一边给杜庭政擦,一边道:“我下去再盛一碗!”
“不用盛了。”杜庭政站起身,仿佛耐心终于到头,俯视着蒋屹,“他不吃,就让他饿着。”
金石还想去给他找干净衣服,杜庭政却已经转过身,兀自站了几秒钟,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金石追了出去,一会儿保姆进来收拾糟乱的局面,把地上的粥和碎瓷片都小心捡起来,又轻手轻脚地擦干净。
保姆离开以后,很快,金石去而复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