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屹往后退了退,站在杜庭政身后。
杜庭政站在这里也没什么好说的,盯着那照片看了一会儿,说:“我们走了。”
蒋屹估摸着时间,或许没有三分钟。
杜庭政走在来时的路上,蒋屹跟在他身后。
路侧培育着应季的白红相间的松红梅,更低一些是番红花,一侧插着有爱自取的木牌。南天竹比上次来的时候高了一截,叶片也由绿色变为了火红。
直到出了墓园,谁都没有说话。
到了车前,司机拉开车门,杜庭政让开门边让蒋屹先上,转过身看到蒋屹手里拿着一束花。
几支将开未开的松红梅,短短两支盛开的番红花,还有故意折得很短的南天竹。
他不知从哪里找出来的绳子,把它们错落有致的扎在了一起。
“送给你。”蒋屹说。
杜庭政顿了顿,低头看了那束简陋却异常显眼的花束。
蒋屹往他手里递了递,在风中低声说:“番红花的花语是快乐和喜悦,南天竹是健康和长寿。”
他顿了顿:“希望这些,你能全部拥有。”
杜庭政想要回想之前——十多年前,大火的那个夜晚他到底有没有哭。
却因为时隔久远怎么想不起。
但是此刻他真真切切感觉到眼眶发热,耳畔嘈响。
“往前看吧。”蒋屹说。
杜庭政接到手里才发现捆住茎部的并不是绳子,而是塑料袋拧成的透明绳。
蒋屹坐上车,等了片刻不见他上来,往身侧歪了歪头。
杜庭政坐进来,金石和邢心也跟着纷纷拉好安全带。
司机载着来时的人,顺着来时的路往家里开。
杜庭政一直拿着花,隔了很久才突然说:“你想买什么就买什么,什么都可以,不用向我汇报。”
蒋屹看着他,想了一下才想起来他说的是刷掉三十万的事。
蒋屹缓缓点头,杜庭政收回视线,手指不自觉的摸着南天竹的叶子:“你喜欢哪个国家?”
“什么?”这话题跳跃,蒋屹问,“要去旅游吗?”
杜庭政不置可否,倒是金石和邢心一起看着他。
蒋屹莫名其妙道:“英国吧,温带海洋性气候,宜居,我爸妈在。”
杜庭政看了邢心一眼,邢心立刻拿出手机查资料,几秒种后点点头。
——英国同性婚姻已经合法化。
杜庭政:“那就英国。”
邢心记下来,蒋屹见她低头查手机,以为在查旅游攻略,笑了笑说:“英国我熟,我带你玩。”
不等杜庭政开口,他想起来什么,继续说:“你可能没有那么多时间,还是让邢心安排吧。”
杜庭政眼睛就算在看别处,余光也一直在盯着他:“有时间。”
他正大光明地看向他,那视线专注的令蒋屹几乎发愣。
“有时间。”杜庭政重复了一遍,“你带我玩。”
蒋屹很不容易才把眼睛从他脸上挪开。
他搓了一下裤子的面料,又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尖,对这突如其来的暧昧气氛没有丝毫准备:“……也可以。”
第二场雪来得很快,八点开始降,到了九点钟,院子里已经积了白白的一层。
蒋屹约了鹤丛来杜家唱歌打网球,鹤丛硬着头皮来了。
偌大的网球室里只有蒋屹,管家或者保镖任何人都不得不经允许出现在里面。
这多少令鹤丛松了口气。
“杜庭政在二楼,你动作放开点,就算跺塌了都砸不到他身上。”蒋屹说,把球发出去。
鹤丛又没接到,去远处捡球,回来说:“三楼是干嘛的,整个四楼都归你了吗?”
蒋屹催促他发球:“三楼杜宜安住,目前来讲,四楼除了我,没人上来玩。忘了,隔壁健身房,杜庭政会去。”
鹤丛朝他竖大拇指,把球发出去,蒋屹接到了,而且回打的力气很大。
鹤丛手劲儿比他要大,只要放开了打,蒋屹总是率先感觉累。
打球的声音几乎把整栋楼都惊动了,但是只要杜庭政不发话,没有人上来叫停。
这本来就是装修出来给蒋屹玩的,别说他只是晚上打,就算要一天二十四小时打都没有一点问题。
两人打了一会儿,蒋屹把拍子放在一边,坐在地上喘气。
鹤丛过去坐在他旁边,也跟着喘气。
过了好久,蒋屹才勉强平复下来,鹤丛早已经恢复了,目不转睛看着他。
“三天后的机票,”蒋屹出了汗,头发拨向后,边缘都湿了,迎着他的视线说,“齐齐哈尔。”
他气息仍旧不大稳,听起来很久没运动过了。
也确实是这样,在杜家,除了在床上,出门车接车送,没有任何需要运动的地方。
鹤丛又等了他一会儿,等他彻底不喘了,才问:“还回来吗?”
蒋屹沉默着不说话,鹤丛看他,发现他竟然在笑。
“回来啊,”他扬着最近一个明显的弧度,不知道觉得他哪个字用的有趣,“当然回来。”
“然后呢?”鹤丛觉得不好笑,不苟言笑地问,“准备去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