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清溏撕扯着他,“橙子,给我橙子。”
可这里没有橙子。
于清溏听不进去,缓解紧张的穴位也无济于事。
他很痛苦,生不如死的折磨。
情急之下,徐柏樟含住他的手指,用力咬上去。
强烈的刺痛能激发清醒,于清溏抽回了思绪,血液沿指尖往外流,痛苦也一并被吸走。
他停止发抖,恢复平静。
徐柏樟松了口,帮他拽正衣领又去收拢自己的衬衫。他托住受伤的手,把于清溏搂进怀中,“好点没有。”
于清溏在他怀里蹭,低头看渗血的指腹。他弯弯手指,“你咬疼我了。”
徐柏樟:“抱歉,原谅我。”
于清溏把手伸上来,“你再咬咬,我就原谅。”
手指被湿热包裹,用舌尖滑动翻卷着。轻微的刺痛里是偌大的满足,想被他含住、咬破、并用力吮吸。
等人彻底缓解,徐柏樟轻轻拍哄他,“还记得洛洛是怎么说的吗?”
于清溏像受惊后的猫,软的在他怀里蹭,“记得。”
徐柏樟捋顺他的头发,“总结一下。”
“让我不要伤心,要幸福快乐。”于清溏勾他的脖子,寻求温度,“他并没有怪我。”
“你没做错,当然不怪你。”
于清溏:“危险来临前,他担心的还是我们。”
徐柏樟:“他是个好人,勇敢正义善良。他记挂着你和思妍,希望你们忘掉过去,永远幸福。”
“嗯,忘掉过去,永远幸福。”
*
半个月后,于清溏抱着大束绣球花,在徐柏樟的陪同下来到墓园。
墓碑上的照片是柳思妍选的,是扬洛获得“优秀民间记者”称号时拍的大头照,笑得像花儿一样。
于清溏蹲在墓碑旁,轻轻拂去照片上的浮土,“洛洛,你喜欢这里吗?”
“我原本选了更安静阴凉的区域,但思妍说你喜欢热闹,热爱阳光,我们最终选择了这里。”
“她总比我更了解你,你俩也总背着我闯祸。”于清溏笑着说:“在那边要少闯点祸,听到没有?”
于清溏和扬洛聊了很久的家常,聊着聊着,他转过头问徐柏樟,“你知道他为什么执著调查地下赌场吗?”
徐柏樟记得于清溏提过,“参与赌博的受害者,曾是他福利院的朋友,叫小亮。”
“不止,其实小亮的养父母,最想收养人的是洛洛。但洛洛拒绝了,他们才把小亮接走。”
徐柏樟:“他不喜欢那对夫妻?”
“没有,他非常喜欢。”
那两位叔叔阿姨和善温柔有耐心,是扬洛梦中父母该有的模样。
徐柏樟无法理解,等着他说。
于清溏叹气,“他太傻了,总相信世界有童话。”
扬洛三岁遭遇拐.卖,警方找到他时,已经被人转了好几手。警察找不到他亲生父母,也无法追溯源头,只好将其送到福利院。
那时洛洛年纪小,甚至不知道自己的大名,他不记得家在哪,也说不清父母的名字,却坚信亲生父母会接他回家。
就这样,他从三岁等到八岁,又从八岁等到十二岁。再到后来的十八岁,他离开福利院自力更生。
他很早就录入了dna信息,经常去公安局询问,直到二十二岁,也没能接到寻亲来电。
小亮的事情发生以后,扬洛看望过他的养父母。为了给小亮还债,他们倾家荡产,住在不足十平米的出租屋。
叔叔一病不起,阿姨以泪洗面。
扬洛永远记得他离开前,阿姨拉着他的手,哽咽地说:“孩子,如果和我们回家是你,该有多好。”
当年的扬洛红了眼睛,看小亮抱着小汽车,被他喜欢的叔叔阿姨带走。他羡慕得直跺脚,偷偷哭了一下午,有点后悔没走。
扬洛想不通,他明明拥有了这么多,为什么还要赌博学坏,还要伤害养育他、深爱他的父母。
墓碑上的青年永远年轻,长了张笑成月牙的眼睛。
徐柏樟:“他真的很善良。”
于清溏:“善良过了头,像个傻傻的天使。”
从那以后,扬洛省吃俭用,一面读书一面打工。把省下的钱分成三份,小部分留给自己,剩下那些,一半给福利院的弟弟妹妹买衣服和文具,另一半给小亮的父母治病看身体。
“他从小就有个梦想,想救助留守儿童,帮扶失去双亲的孩子。他想用双手撑起一片天,还想拯救全世界。”
哪怕童年没有太阳,他也想踮起脚去抓一道光。
于清溏咬痛嘴唇,“可我连他都保护不了。”
徐柏樟抱住他,“清溏,你忘了吗。”
“嗯,没事,我知道。”
要忘掉过去,永远幸福。
于清溏掏出个橙子,放到墓碑前,“也不知道你当年从哪看到的理论,说压力大,心情不好的时候,就边洗澡边剥橙子吃,可以缓解压力,放松心情。”
大学那几年,扬洛每到考试、比赛,或是出席重要活动前,总要这么做。
“以前的我并不理解,把它归为心理作用。直到我弄丢了你,焦虑不安紧张,尝试各种方法缓解,吃橙子居然是最管用的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