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进入到屋子之前,钟巡舰想过,妈咪也是睡死过去了,她的那个睡瘾之大,可以说是地动山摇都不会被吵醒。又或者是,妈咪生病了,所以自己在外面敲门那么久,她也听不到声音。
可现在,他走进卧室后,却发现了,妈咪一没有病,二没有睡,而是瞪着一双水汪汪,明亮亮的大眼睛在看着自己。
“妈咪,你居然没有睡?”他感到了古怪。
屋子中只有他和钟睿瑶两个人在,他站在地上,而她躺在床上。房间中空空如也,但钟巡舰却察觉到了一种异样。
自己的妈咪是个大睡包,刚才跟自己对话完毕后,走回到房间的时候,依旧呵欠连天,懒腰不断,仿佛眼皮被两个根火柴棍给支撑着,一旦撤了火柴棍,她立刻就能睡过去一样了。
这么慵懒的妈咪,对着儿子都可以见死不救,现在回到了卧室中,居然清醒无比,在黑暗中睁大眼睛不睡觉,这个科学么。
“当然科学了,我儿子那么辛苦地看书,我这个当妈的怎么能懒惰傻睡呢,我正在考虑,明天上去到军区后,怎么安排女兵营训练呢。”钟睿瑶轻咳了一下,以控制住自己因为心虚而发抖的声线。
儿子可是精明着呢,智商高得就好像是把她和陆淮宁的智商浓缩提纯后,然后弄个n次方一样。
自己要想蒙混过关,必须一丝不乱,绝对不能露出任何的马脚来。
唉,真是人生如戏,全靠演技啊。
钟睿瑶感到身体累,从头到脚酸痛无比,就好像是要散架了一样,这是刚才被陆淮宁给折腾的一顿。同时,她也感到心累,面对着儿子那炯炯的目光,她有种无处遁形,如置身放射线中被透视的感觉一样。
身累心累,她感觉自己早晚会死到一大一小两个臭男人的手里。
“儿子,快点过来,跟妈咪一起睡觉,我今晚给你讲个小霸王龙征服丛林的故事。”她现在最大的心愿就想感觉把儿子给哄睡。
什么小霸王龙征服丛林,这个故事到现在为止,在她的脑海里面还没闪出一个字呢。
她就知道儿子喜欢听这些远古大蜥蜴的故事,先把儿子给安抚住了再说,至于具体的故事情节,临时现编好了。
她展开双臂,脸上含着温柔地笑,一个劲地蛊惑着儿子。
但是她却没有料到,她如此过分热情洋溢的态度,反而引起了钟巡舰的疑问。
一般情况而言,当他晚上回到卧室的时候,自己的妈咪应该都是睡得七荤八素,人事不省的样子。他自己脱了衣服,爬上床,抱着妈咪的胳膊就睡觉了。
可今天,妈咪却是前所未见地在迎接自己,态度固然很好,语言固然很动听,但是落在钟巡舰的耳朵里,他感觉很别扭,有种矫揉造作的意味。
在他的小脚下面,正踩着是一张柔软的波斯地毯,地毯那柔软、长厚的毛,几乎可以淹没了他的小脚丫。
他凝视着地毯,对钟睿瑶的召唤恍若未闻,就好像是准备要用目光将地毯给看穿一样。
突然,他猛地抬起头来,此刻,他刚才冲进房间时候,眸子里那种急切和担忧的表情已经消失不见了,替代与此的是漠然和冰冷的目光。
“既然妈咪你醒着,为什么不给我开门呢。”
他的眼神,锐利而明亮,尖锐而锋芒,即便是在黑暗中,看上去,也不禁令钟睿瑶心中一颤。
完了,儿子开始怀疑自己了。
“妈咪……没有听见。”她结结巴巴地说。
怎么感觉她现在不像是钟巡舰的妈咪,而他也不像是自己的儿子一样呢。
倒感觉自己是未成年的少女,在房间里面跟男朋友私下相会,而钟巡舰倒好像是个家长在检查孩子的早恋问题一样。
卧槽,瞧自己这个妈咪当的多么失败啊,这简直是被儿子给逆袭碾压了,好么。
“你不是没有睡着么,为什么会听不到?”钟巡舰敏锐地察觉到她话语中自相矛盾地地方,眼神中的那份锐利变得更为尖刻了。
“我在你勤奋好学的鼓舞之下,决定也充分珍惜时间,利用夜间的光阴,思考人生、宇宙和未来,但这些东西很深奥啊,思考起来费脑子,脑缺氧,血缺糖,然后妈咪就犯困,刚才就稍微眯了一小会儿。”
她语无伦次,思路凌乱地白话了一大通。其实,从自己嘴里究竟说出了什么,她自己都不知道,因为脑子真的是一片空白,什么东西都没有在那里停留盘旋,直接就从嘴巴里面蹦出来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的这通鬼话是不是可以瞒得过儿子那个小精灵,反正她是说得口干舌燥,已经尽力了。
钟巡舰用澄静如水的目光打量着妈咪,半晌没有说话。
这样的眼神,竟让她觉得如芒在背,脖子后面冒凉气,浑身上下说不出的难受。
钟睿瑶几乎都要扛不住了,她真恨不得直接跳下床来,跟儿子坦白一切,你不用再怀疑了,你老爸现在就躲在床下,有没有来得及穿上衣服,那可就不知道了。
以前,钟睿瑶在特种部队的时候,陆淮宁就曾经评价过她,只适合跟随大部队,在正面战场战斗,绝对不适合搞潜伏,进行特工情报工作。
如果委派钟睿瑶去干地下工作,她绝对是摧毁我军情报工作网的大杀器。
钟睿瑶当时听了他的评判,心中还不服气,现在一看,这个点评十分的准确。
真要命,她就是喜欢有事说事,直来直去,受不了这样的沉默对峙。
幸而,就在她这个话即将要脱口而出的时候,钟巡舰开口说:“妈咪,我很困了,咱们睡觉吧。”
说着,他揉了揉眼睛,走到了床边,钻到了钟睿瑶的被窝里面。
“好的,妈咪给你将故事了。”钟睿瑶如释重负地轻松了口气,把儿子的小身子搂在被子里面,给他开始讲述那个胡编乱造的恐龙故事。
用时不多,她就感到儿子的脖子耸下来,呼吸也均匀平稳了。
真是太好了,她心头大喜,用脚踢了踢床边,示意躲在床下的陆淮宁,现在安全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