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管家见陈轻云一副诚恳的模样,微微有些动容,聪明如他应该也能够猜想到应该和小姐的事情有关,所以也没有再拒绝,转身进了府通报。
“别担心。”顾元修握着陈轻云的手紧了紧,让她不要太担心太自责了。
陈轻云有些无力的点了点头,只希望能够快些见到刘御史。
没过一会儿,管家就出来了,脸上显而易见的挂着一抹愁容,陈轻云心里一紧,难道是刘御史不愿意见她吗?
“小姐请,世子请。”可是管家靠近之后却说了这么一句话,让陈轻云的心顿时就放了下来,但是又有些疑惑。
不过现在显然不是让她疑惑的时间,因为管家已经开始往里面走了起来,陈轻云和顾元修相互对视一眼,就赶紧也跟了上去。
“到了,老爷就在房间里面。”管家带着陈轻云他们走到了一座房门前就止住了脚步,脸上的神色有些落寞。
陈轻云从刚才开始就觉得这个地方有些熟悉,现在仔细一看竟然发现,这里就是刘芳菲的卧室,刘御史竟然在这里面。
管家自然是感受到了陈轻云惊讶的目光,点了点头,从老爷被那群御前侍卫带回来之后,就一直将自己关在小姐的房间里面,任谁都叫不出来他,大家也都知道老爷思念小姐过度,纷纷都不敢出声。
“进去吧轻云小姐。”管家朝着陈轻云做了一个手势,意思是让她推门进去就好,他现在也不敢在这个地方多呆,因为呆久了就不由得想到了他们可怜的小姐。
陈轻云看向了站在一边的顾元修,顾元修点了点头,伸手将她往房门口推了推,而他的脚步却未动,意思是说让陈轻云进去,他在门外把风,毕竟现在顾云和顾钰两个人都不在。
“嗯。”陈轻云站在刘芳菲的房门外面,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脑海里闪过了无数个准备跟刘御史解释的说法,但是却在见到刘御史的那一瞬间,脑袋里面一片空白,所有的措辞都忘得一干二净。
房间里面,刘御史满脸颓废的坐在刘芳菲的床边上,只不过是一个上午的时间,头发就花白了不少,整个人完全不像是跟谢思欧他们同岁的模样,仿佛已经步入了老年一般。
“芳菲,芳菲,我的菲儿。”陈轻云叹了一口气收回了目光,转身将房门关了起来,缓缓的走进刘御史的时候,听见了刘御史喃喃自语的声音,不由得感受到了一阵心酸。
“伯父。”陈轻云在刘御史的身边蹲了下来,一双手抓住了刘御史打落在地上的手。
“轻云,你来了啊,芳菲呢?芳菲呢?”刘御史在见到陈轻云的时候,眼里闪过一丝光芒,但是这个光芒再提到刘芳菲的时候又骤然灭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绝望和黯然。
眼前的这个男人,似乎失去了自己的女儿之后就是失去了整个世界,仿佛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任何可以让她活下去的动力了。
一想到这里,陈轻云就忍不住回想到前世的时候,当刘御史见到自己的女儿被暴尸城头的时候,那该是怎么样的伤心欲绝啊,与此同时,她也一点儿都不后悔自己今天做的事情了。
“伯父,您听我说,您振作一点儿。”陈轻云不断地摇晃着刘御史的肩膀,想要让他找回一点儿的意识。
“轻云,我没事,你不用担心。”刘御史眼神空洞的对着陈轻云说道,只是那嘴角实在是含着太多的苦涩,委屈,不甘和怨愤了。
他被皇上从高阳王府拖出去的时候,其实心就死了,他怎么可能不知道皇帝将刘芳菲嫁过去是为了打压高阳王的势力,那个时候,他从未想过任何抱怨的话,毕竟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观念已经深入了他的心里。
他也相信,自己的忠心一向都是日月可鉴的,所以他相信皇帝是不会亏待他女儿的。
只是这只不过是半天的时间,就风云突变,明明那个杀害刘芳菲的凶手就在眼前,可是皇帝竟然熟视无睹,在这种时候竟然还在权衡这朝堂的利害关系,最终竟然就这样放过了陈明珠。
当他在房间里面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心脏其实都已经麻木了,忍不住一直嘲讽的嘲笑着自己,这么多年究竟做了什么。
害死了刘芳菲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他自己啊,是他自己害死了自己的女儿啊。
“呵呵。”一想到这个,刘御史的眼里不由得又聚集了满满的泪水,眼眶红红的,猛地拿起身边的一壶酒,没有丝毫缓冲的就灌了进去。
“伯父,您听我说。”陈轻云眉头紧皱的从刘御史的手上将酒罐子夺了过来,沉声道。
“嗯。”
刘御史心不在焉的答应道,眼神里没有丝毫的光彩,就像是一具没有灵魂的提线木偶,完全任由别人摆布。
陈轻云咬了咬牙,并没有直接就将刘芳菲还活着的事情告诉他,而是换了一个问题。
“如果芳菲还或者的话,您还会让她嫁给高阳王吗?”这才是陈轻云最关心的问题,如果刘御史知道刘芳菲还活着的话,按照刘御史的忠心,究竟会不会又重新将刘芳菲带回来?
虽然这件事情的可能性很小,但是陈轻云也不得不做好准备提前问出口总归是好的。
“呵呵,我就算是死,也绝对不会让皇帝把我的女儿卖出去。”刘御史忽然狠狠的将一边的酒罐子全部扫落在地上,整个人像是一头手上的狮子一样怒吼道,对于皇上的称呼直接就变成了皇帝,看不出平日里丝毫尊敬的意思在。
陈轻云敛了敛眸子,总算是放心了,看来刘御史对于皇帝已经没有半分状似从前的忠心了,这倒是一件好事情。
刘御史说完那句话之后,痛苦的抱着头,一点儿声音也没有了。
“伯父,芳菲没有死。”陈轻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觉得这件事情还是不要做什么铺垫了,她已经不忍心看见一个父亲再遭受这样的折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