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上司的尊敬已经所剩无几,白典做了个深呼吸,努力保持住仅剩的礼貌。
“那……死者家属上门也是你安排的?你是不是故意让我进入所谓的精神疏导状态,好释放出更多的向导素?”
“不,那可跟我无关。”
卫长庚首先否认,然后压低声音:“不过你这么聪明,难道想不通是谁安排的?”
白典皱了皱眉,欲言又止,扭头去看客房的木门。
“现在该怎么做?”
“放轻松。你跟着我,他就不能把你怎么样。”
卫长庚按住他的肩膀自信一笑,然后用食指敲了敲自己的耳背。
白典打了个寒噤,突然感觉到一股“威压”迎面扑来,
“这就是……”
“哨兵的示警素。一般情况下向导和普通人很难觉察,但哨兵之间高度敏感。我之前在小区里溜达,就是在探查张叏的示警素。你现在在我的保护圈内,至于张叏敢不敢跟我硬碰硬,那就得看看他知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
说完,卫长庚将木门拉开缝隙,观察客厅。
白典站到卫长庚身后,踮起脚尖想要看个究竟。
感觉到背后的蠕动,卫长庚轻啧一声,干脆将他拽到自己身前。
白典很快发现了情况——卧室木门上的封条已经松动。“吱呀”一声门缝张开,活像鬼片的经典场面。
接着是一阵咕噜噜翻滚声,一个磨砂半透明的化妆水瓶子从卧室里滚了出来。
搞什么鬼?
白典还在发愣,他背后的卫长庚已经骂出一句脏话。
“是声东击西!”
只听“扑通”一声,天花板上突然掉下个赤身裸体的青年。白典被他压了个正着,跟地板来了一次实打实的亲密接触。
说好的不敢硬碰硬呢?!
惊愕之下白典一时心乱如麻。曾经学过的擒拿体术就像随手一丢的臭袜子,不知藏进了大脑的哪个犄角旮旯。
好在卫长庚没有袖手旁观,他伸手去抓光溜溜的张叏。第一次手滑没能成功;第二次他先揪住张叏的头发,顺势再抓着胳膊用力一拽。
少说也有一米七的张叏像只小鸡仔似地飞出一道抛物线,撞上墙壁的瞬间突然消失不见,但白典发誓自己听见了关节脱臼的脆响以及血肉之躯和家具的撞击声。
他被卫长庚的超强实力震撼了几秒,突然又不服起来——大家都是男人,凭什么自己要被保护。
幸好每个家庭都拥有一座“兵器库”,白典以最快的速度推开门穿过客厅。
几秒钟后,厨房里传出他的惊呼:“这家的刀呢?!”
卫长庚叹气:“这里可是分尸案现场啊小白警官,刀当然是拿走取证了,你在想什么?”
厨房里没有回答,却传来砰地一声闷响。
卫长庚赶到客厅,就看见白典蹿上了开放式厨房的岛台,灵巧得像只野猫——漂亮,但是炸毛。
一旁的空地上则蹲着扑了个空的张叏。他果然受了伤,脱臼的手肘反扭出看着都疼的怪异角度,但这并不妨碍他继续对白典虎视眈眈。
白典紧张到了极点,冷汗沿着刘海一滴滴滚落。可越是如此,他后颈挥发出的向导素就越是浓烈。
对于张叏而言,那是无法拒绝的诱惑。
电光火石之间,狂暴哨兵竟一跃而起扑向岛台。年轻的向导则翻身落地,躲到岛台背后,同时举起了手中的“武器” 。
只见一道银光闪过,紧接着响起了撕心裂肺的哀嚎。
占据“制高点”的人已经换成了张叏,可他并不情愿——一根细长的磨刀棒穿透了他的左手掌,将他钉在了岛台上。
卫长庚感觉自己的手背也不太好了。
完成迅雷一击的白典并没有停下来研判战果,他又抄起餐椅砸向张叏的脑袋。
木椅在悲鸣中化作木渣,磨刀棒掉在地上当啷作响,张叏却金蝉脱壳,只留下一滩血迹。
白典抓起磨刀棒攥在手心,频频张望:“人呢?!”
“溜了啊。”
卫长庚倚在门边,两手一摊:“再不逃怕是要被你活活戳死。”
白典嫌弃他这时候还开玩笑:“你是哨兵,你可以感应到他!”
“学得倒挺快。”
卫长庚懒洋洋地笑着,正打算再说些什么更加恼人的话,视线却突然转向了白典头顶上方。
“他在天花板上!”
同样的招数还想来第二遍?!
白典不假思索地侧身闪避。可是根本就没有什么“从天而降”——张叏从左侧的墙体里冲出,一双血手死死地箍住他,按倒在地板上!
“卫长庚?!”
白典第一次连名带姓地向着上司叫嚷,希望对方无论出于什么理由“谎报军情”,都能赶过来助自己一臂之力。
可是卫长庚彻底粉碎了他的希望。
——“第一课表现不错,接着上第二课吧。”
上你个鬼!
白典发誓就算会被开除出警队,他也要跳起来给卫长庚一拳。可张叏的劲儿实在太大,别说跳起来,他现在简直要被摁进地板里去。
遭到压迫的手指已经开始麻木,赶在彻底丧失抵抗力前,他举起磨刀棒朝张叏的后背刺去。
事实证明,同样的招数用第二遍的确是看不起人——张叏轻松夺下了白典的磨刀棒,反朝白典的小腹捅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