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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这些关我家阿年什么事啊!”江伯母一把鼻涕一把泪, “可怜天下父母心,要不是实在走投无路,我何至于此啊!”
  “人都说父债子偿,我家阿年是还了我夫妻的罪啊。他若是死了,我怎么活,我还怎么活啊——”
  她不顾形象地在地上撒泼打滚,还蹭到了时鸣脚上。江行气得浑身发抖,没想到他们居然敢去烦阿鸣。
  他把人往回拉,怒火中烧: “谁准你们碰他的?!说话就说话,你这是干什么?欺负他看不见好拿捏吗?”
  江伯母偷偷打量时鸣,见他表情虽然震惊,却不见反感。江伯母变本加厉,干脆抱住时鸣的腿,大喊道: “这位小公子,你可要救救我们啊!我家阿年危在旦夕,做父母的看着实在不忍啊!”
  江大伯也叹了一口忧愁的气,迟来且无用。
  江行没料到她来这招。如今他已不是孩子,要想拖走江伯母并不难办。只可惜江伯母牛皮糖一样,一双手扒着阿鸣不放。
  他若是拖走江伯母,怕是阿鸣也要跟着被拖走。江行又急又气,伸手捶她,道: “你放手!你是个什么东西,敢这么碰他?”
  他自己都没抱过阿鸣的腿!
  时鸣震惊之余,终于开口: “啊。”
  江伯母停止哭闹,一张脸上稀里糊涂全是泪。江行停止动作,就连江大伯也微微屏住呼吸。
  前厅的鸡飞狗跳一瞬间安静下来。
  时鸣掷地有声: “求人办事就要有求人办事的态度。”
  江伯母谄媚地放开了时鸣的腿,连连称是。
  江行觉得不妙。
  果然下一刻,时鸣指尖一指,正是江大伯的方向。
  江大伯的屁|股终于从凳子上起来,难得拘谨地站到一边。
  时鸣道: “三纲五常里倒是有一条‘夫为妻纲’。若没有你的默许与授意,这位大婶也不至于如此失态。而你竟躲在一个女人的身后,准备坐享她要来的成果。”
  “孩子不可能是这位大婶一个人生的。如果求人,怎么孩子的父亲竟然当了隐形人?这位大婶的诚意我收到了,虽然不甚光彩,好歹至情至性。那么,你呢?”
  江大伯身体一僵。
  江行幡然醒悟:江伯母是烦人不错,但吃绝户的想法做法,江大伯一直都全程参与。而且,更是因为有了江大伯的这层关系,他们家才会有恃无恐地上手拿江家父母的东西。
  说到底,除开姻亲,和他血脉相连的,自始至终都是江大伯!江伯母不见得是什么好东西,但江大伯更是个懦夫。
  就譬如今日之事,江大伯明明是江年的父亲,怎么就能一动不动,任由江伯母大吵大闹?
  江伯母什么仪态都不不管不顾了,江大伯倒落得干净,还借着不会说话的由头,斥责了江行一句,做足了长辈的派头。
  江大伯被戳穿,丢了面子,表情颇为屈辱: “你要我怎么做。”
  江行这时发现,江大伯夫妻二人的头发,几乎白了一半。
  上次见江伯母,这妇人还好好的,精神很好。如今再看,已然有些憔悴了。
  时鸣靠在椅背上,将问题抛给了江行: “哥哥,你希望他怎么做?”
  江行不答。
  非要说的话,他希望这夫妻二人都去地底下给江家父母道歉。
  江家父母活着的时候,这对夫妻吸血不说,还差点害死他们一家;江家父母走了,这对夫妻仍然不放过,见吃不了绝户,就时不时恶心江行一下。
  江行早就烦透了。
  但他又不能真的把人逼死。他指了一个方向,道: “那边放着我父母的牌位。你们去给他二老磕十个响头,再上柱香,掷下筊杯,问问他们是否原谅你们。若他们原谅,我就答应。”
  掷筊杯,即是岭南人常用的一种问神方式。
  筊杯一般都是对着先人、神明掷,而江家父母与江大伯乃是同辈,这无疑是另一种侮辱。
  第45章 伤离别苦竟离别
  更别说还要他磕头了。
  果然, 江大伯脸色一白,没有说话。
  筊杯一正一反代表应允,为圣杯。若两个皆为正面, 即是笑杯。顾名思义, 笑笑不说话,不算应允, 需要再问。
  若两个皆为反面, 即是阴杯,表示不应允。
  如果江大伯夫妻想得到江家父母的原谅, 需要连掷三次筊杯,三次都得是圣杯。
  概率不大。江行在刻意羞辱他们, 也在为难他们。
  江大伯久久没表态,拳头握了又松,松了又握,似在竭力克制。江行可没耐心等他, 开始倒数: “十,九,六, 三……”
  时鸣暗暗发笑,心说自家哥哥这数数得一点儿也不对,又在为难人了。
  待江行数到“一”时,江大伯终于做下决定: “好,我去。”
  江行挑眉,似乎没想到他真能答应。不过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江行没有不让他磕的道理。
  他牵着时鸣, 引这两人去了家中的小祠堂。这里静静摆着一些供品,插了三柱香。
  木刻的牌位痕迹尚新。江大伯同江伯母对着牌位, 一齐跪下。
  江舟摇赶来凑热闹。不过她似乎知道这不是能瞎玩的场合,因而只拿一双眼睛恶狠狠瞪着。
  江行淡淡道: “开始吧。”
  于是江大伯夫妻二人,在江行兄妹的目光下,一连磕了好几个响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