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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刚蒙蒙亮,枣沟村十来个大汉加上云庄出了两个镖师,各个手里都拿着农具,押着捆绑结实的六个流民去了县衙。
  路过城外,不少流民看到这一幕,不由自主的往后缩了缩。
  没想到跑出去的那些,竟然有失手的时候……这还是他们头一次看到流民被村民押回来。
  赵县令知道枣沟村抓了流民来,这连日的坏事里,终于听到了一件好事,也得了一丝喘息。
  虽说只有六个,可也比一个没抓到要好。
  王北峰身为枣沟村村长,又是这次苦主,也跟了过来。
  正好官吏也要问询经过,他都一一说了。
  记录完后,赵县令亲自来了一趟。倒不是为了枣沟村抓到流民这事,而是经过县丞的提醒,知道这枣沟村是云庄下头的村子。
  那云庄就是当初他动员种红薯土豆,以防旱灾没粮时,唯一一个响应他的庄子。
  这会亲自过来,也是想问问庄子里种的那些红薯和土豆怎么样了。
  王北峰听到县令问话,自然是知无不言。
  “干旱缺水,长得不太好,蔫蔫哒哒的。不过也都没有旱死,但具体收成如何,也看不出来。得到了时候,挖出来才晓得。”
  赵县令听到没旱死就已经很高兴了,“还有一月就能挖了,你回去和你们东家说,若是云庄想卖来县里,本官到时候派官吏去护送。”
  王北峰恭敬应下后,赵县令就挥挥手让人赶紧回去。
  再撑一个月,再撑一个月就有粮食了。
  赵县令久不见笑的脸上,终于有一丝笑意。前路终于不是一片黑暗。
  八月,县城里的粮食也变得捉襟见肘。
  富户们凑了一些救急粮放出去,但他们管得了县里百姓,就管不了外头的流民。
  他们虽然有钱,可手里粮食也有限。
  丰水县如今就像是个孤立无援的岛,钱没办法流通出去买粮。
  粮食是越吃越少,无法再生。富户从二月开始与县衙联合起来,撑到如今也实属不易。
  若不是赵县令说了云庄不久后能出一批红薯和土豆,就算是富户们也吃不消,坚持不下去了。
  可谁也没想到,云庄粮食没有下来前,丰水县外又来了一大波的流民。
  赵县令听闻此消息,人直接急火攻心,晕了过去。
  县丞不得不顶上主持大局,县里的几家富户也是连夜赶到县衙,一群人坐一起商量着怎么办。
  他们是真的没粮了。
  再这样下去,整个丰水县也要变成流民了!
  说来说去,一伙人也没个章程。
  这就是个死局,破局之法只有出去买粮。可江知府的意思,丰水县其他人不晓得。但在座的这些,都从赵县令那听闻了。
  布庄的东家忍不住问道:“知府大人到底是什么意思?为何要一直压着这消息?”
  这也是大家都想知道的。
  县丞林松筠二十有八,眉清目朗,即便是蓄着胡须也觉得年纪不大。
  他举人出身,没有再考直接补官,得了个县丞之职。
  如今在丰水县也有四年,这四年里即便他想做出些什么改变,可丰水县就像是一潭死水,毫无波动。
  好不容易他在去岁发现了云庄的豆浆粉,知道渝州崔氏还大量订购,他终于看到了一些希望。
  谁知还不等他做详细计划,就天降大旱。
  眼下老县令更是急火攻心,一病不起。
  他身上的担子,更重几分。
  “江大人如何想的,秋收后自会明白。如今咱们求不了旁人,只能自救。”
  林松筠说罢,便叹息道:“本想着等云庄地里的庄稼足月后再收割,这样至少能多产些粮食。
  眼下怕是要提前收,不能叫流民暴动,破了城门。”
  富户们也拿不出什么粮食了,这是唯一的办法。
  “林大人说的是,既然如此,那我们便出些买粮的钱吧。”
  富户们跟着表态,这时候钱也不值钱,给多少也不心疼。只求能花钱保命,将这一劫给渡过去。
  去云庄商谈提前收割之事,是林县丞亲自带人去的。
  出城的时候,大批流民围过来,若非官吏举刀威逼,他们还出不去。
  到云庄的时候,林松筠特意停下来看了一眼庄子里种着的红薯和土豆。
  长势并不好,也不知产量到底如何。
  但这成片成片的都是粮食,有总比没有好。且这些根叶也能当野菜吃,虽说口感上十分的差,但至少是吃的啊。
  树皮都能磨成粉吃,土也能往嘴里塞,没人会嫌弃这红薯藤的味道口感。
  云庄巡视的人远远看到了林松筠一行人,见他们身着官服,第一时间先去庄子里禀报。
  林松筠到庄院时,云怀瑾和张木桥已经在外候着了。
  “见过大人。”
  云怀瑾带着张木桥弯腰见礼,行至一半,被林松筠阻止了,“哎,云庄主莫要多礼。本官今日贸然来访,实属叨扰,还请云庄主不要见怪。”
  云怀瑾不动声色的打量一眼来人,他没见过此人,但根据官服来看,应该是县丞。
  丰水县二把手,也是要好好招待的主。云怀瑾笑道:“大人前来是云庄的荣幸,快快请进。”
  一行人进了庄子里,云怀瑾依旧将人领到主院东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