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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木桥二话没说就出来寻人。租子早点交,佃户们心里也能早点踏实。
  说起佃户交租这事,云怀瑾脑子里快速过了一遍自己的计划,随后神情变得有些难看。
  张木桥见云怀瑾变脸,心头一跳,知道秋收的租子怕是又要涨。
  他张口有心要劝,再涨下去,佃户到手的那点粮食,还不如去开荒山地得的粮多呢,何必要种云庄的良田?
  “降到五成租子吧。”
  “东家,可不能再涨租子了。”
  二人同时张口,张木桥愣了一下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降到五成?”张木桥不确定的又问了一遍。
  “嗯。”云怀瑾眉心皱着,像是很不情愿。
  张木桥不苟言笑的脸上有了些笑意,他们云庄的租子本来就是收五成的。后来三年时间里涨到了七成。
  现在能回到原来的五成租子,张木桥替佃户们感到高兴。
  只是,张木桥脸上的笑意很快淡了下去。不是他谨慎,实在是他们这个东家,性子实在太怪。
  万一这次就是第一拿租子的事来哄人高兴,最后不仅不降还涨呢?
  “东家此番怎降了这许多?要我说,不涨就成了。”张木桥没问的太直白,而是以一种完全站在庄子这边,替云怀瑾考虑的样子来说。
  云怀瑾也有原身的记忆,对于张木桥的反应他也明白原因。八成也是怕逗他玩,最后真应了,佃户们反而更糟。
  他装模作样的盯着张木桥看,问他,“你真这么想的?”
  张木桥点头,他心里还真是这么想的。毕竟他知道,东家不可能真那么好心降回五成租子。不涨那都是大发慈悲了。
  云怀瑾闻言,神色又突然变得有些凝重的说:“看在你是真站在我这边的份上,也不妨告诉你原因。”
  张木桥还是头一次见东家这表情,心里更摸不透眼前人在想什么。
  他只能点头,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云怀瑾打了一遍腹稿,接着对张木桥道:“雍京前段时间来的信,里面内容不是太好。”
  雍京云家于半月前确实给原身送了信,里面的内容是警告原身不准出江州的,这信年年都送一次。
  原身年年看完这信也都要发一次疯,发疯了揍云初。云怀瑾眉心紧锁的按下脑海中冒出来的可怕记忆。
  张木桥也是知道雍京半月前来了信,但他不知道信里内容。这还是东家头一次说雍京那边的事。
  他没敢插嘴说话,而是静静的听着。
  云怀瑾脸色越发的难看,搞的一直揣摩他神色的张木桥心里都跟着直打鼓。
  “信里说宫里的钦天监夜观星象,测出了北方于春恐有大旱,叫我做好准备。”
  嗬!大旱!
  张木桥眼都瞪圆了,对于云怀瑾的话,他那是一点也没怀疑。那可是皇宫里的大官算出来的,是雍京的大官送来的消息,哪能有假?
  云怀瑾见张木桥老实巴交的,一听就信了他的话,有些庆幸这人是丰水县本地人,一辈子也没出过丰水县。
  他一家本是云庄的长工,虽说不是死契的奴隶,但长工的活契年限,也长的叫人心慌。
  他能做云庄管家,也是巧合。
  云庄前头有个管事,突发急症人没了。他族中不少人想顶这个位置,庄子里也有些老资历的馋这个位置。
  几番斗法,竟然耽误了送东西去雍京。小小的庄子都敢不将主家放在首位,为了给个教训,便派了人来。
  一为惩治,二为重新选个管事。
  张木桥机缘就在这出现,他无意救了当初来给云庄选管事的人。
  对方为了报恩,也觉得张木桥确实忠厚,做事有条理,就直接选了他。
  张木桥本身见识少,对官员和雍京了解更少,随便说两句就能唬住。
  云怀瑾趁着张木桥没反应过来前又道:“这事可千万不能说出去,雍京那边是不准漏风声的。
  家里能给我透消息,也是怕我在这遭难。若是消息从这漏出去,上头怕是会派兵来灭了整个云庄。”
  张木桥被唬傻了,“怎么,怎么上头还要灭我们?”
  “是漏出消息才会灭我们。”云怀瑾强调了一遍,又解释,“你想啊,大家都不知道的时候,是不是日子每天都照过?
  要是突然知道了,大家心里害不害怕?整天害怕的,这日子还能过吗?”
  张木桥摇摇头,“不能了。”
  就拿他来说,现在心里就怕的不行,也乱的不行,都不知道旱灾来了后头该怎么办。
  “是啊,为了能让百姓先好好过日子,不会生乱,所以得先瞒着。上头会私下里悄悄的想对策,总之不会放着老百姓不管的。”
  云怀瑾看出张木桥心里慌乱,也顺带安慰了一下他。
  而且根据他看的小说还有原身关于朝廷的记忆,雍王朝的上位者年纪虽小,但宰辅很厉害,是个忧国忧民的好官。
  原文里旱灾发生,朝廷反应是很快的。若不是流民突然不要命一样的暴动,江州也不会破。
  张木桥闻言果然定了定心神,他认真起誓道:“东家放心,这事小的会烂在肚子里,绝不会再叫另一人知道。否则小人便死无葬身之地。”
  这话让云怀瑾之前所在时代的人说,也就是说说而已。但在这里,这是最毒的誓言,是真的怀着死守秘密的决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