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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玉折握住了他胡来的手,微蹙眉心,眉眼涟涟地眨巴着眼:“好疼好疼。”
  “那就不是梦咯。”
  我刚刚特别用力吗?柳闲迟疑地捏了捏自己的指腹,下一次轻点儿。
  他有些缺氧,小口小口地攫取着氧气,半眯眼看着谢玉折手臂上的红印,调笑着问:“做梦的话,你还能看到我吗?”
  “能。”
  澄澈的瞳孔里倒映出一张绯红桃花面,谢玉折定定地说:“我日日都能看到你。我们住在那间小木屋里,我为你梳头,你为我疗伤,院子里的花开得好漂亮,你坐在花下,我为你舞剑,我们一起吃饭,一起……”
  师尊为何要用还字呢?明明只有梦里能相见。
  而且梦里其实也会疼,他梦到过师尊持剑杀他好多次,好疼好疼。
  师尊对我一直都那么好,怎么可能和我拔剑相向。可为什么心脏的痛感会如此真实,就连现在都在一抽一抽地疼?
  那明明是没有发生过的事情。谢玉折眼神空洞,他有些迷茫地想不通。
  “别说了……”柳闲伸出手捂住了他的嘴,整张脸红得像山上烂漫的花。
  谢玉折微勾着唇,不再言语。反正这些事情以后他们都会再做很多很多次,说不说都无妨,反正他会做;就算柳闲只是头脑发热才这么说也无妨,反正他不能再走了。
  “师尊,那你的境界突破了吗?”像是想起来大事似的,他指尖一边绕着柳闲的几缕长发,一边问他。
  柳闲没听懂,他侧过头,不解地问:“什么境界?”
  谢玉折的表情突然黑了,但那鼓阴戾躁动很快被掩盖了下来。刚才那副不悦模样仿佛只是幻觉,他眸光闪烁,轻柔地搂着柳闲,委屈地哽咽着,仿佛下一秒就要掉下眼泪。他没有回答柳闲的疑问,自顾自地难过着,把几年积攒的委屈都轻声地说了出来:
  “还好师尊临走前告诉我,你是去闭关突破境界,需要离开几年,让我一边努力修炼,一边等你,之后还会回来见我。不然这八年,弟子一直一个人,我不知道该怎么撑下去了。”
  “还好师尊信守诺言,修炼了几年就出关了。”
  谢玉折的眼睛里还当真划出来几行清凌凌的眼泪,他眼眶里蓄着满满的泪花,声音越来越低:
  “这八年,我都好郁闷啊。”
  柳闲越听越迷糊,他扯着嗓子问:“我什么时候闭过——”
  感受到他身边突然转瞬即逝的阴寒戾气,柳闲的瞳孔骤然收缩成一个小点,他惊恐地打了个寒战,却又怕被人发现异常,强行地勾起了一抹笑容:“有一些进展了。”
  谢玉折凝视着他,指腹抹掉咸涩的眼泪,他轻轻笑了:“师尊好厉害。师尊永远是我最仰慕的人。”
  柳闲僵硬着脖颈,滞涩地转回头盯着地面,半晌没说话,垂落在身侧的手指却在不停发抖。
  临走前。
  上一次分别,是我刺了他一剑后,将他曝尸荒野,头也不回地走了。
  而在谢玉折心中,我是为了突破闭关修炼,临走前还告诉了他,让他好好修炼。
  可我早就成了仙,哪还需要突破什么境界?
  那是谢玉折的臆想啊。他记忆里在美化我,自己骗自己。
  谢玉折的眼尾红红的,唇角也沮丧地向下撇,明明是比他高了半个头的个子,低头俯在他的脖颈间,那副可怜的模样我见犹怜。
  他专注地看着柳闲,灼热的目光像是要把他烧成灰烬,声音却是温柔又缱绻地:“下一次要离开,带上我一起吧。上修界没有不许师徒一同闭关的道理,无情道也没有,而且我们不止是师徒了,是吗?”
  他问得柔情,可话里却带着不确定的尾音。
  掐着自己小指的玉扳指,指节用力到发白,柳闲努力维持着自己语调的平稳,笑着说:“好啊。”
  或许是因为常年眼睛不好,他除了视觉之外其他所有感官都异常灵敏。
  方才那一瞬的恶寒绝不是错觉,现在立在他身旁的绝不再是从前那个谢小将军,反倒像是一头稍有不慎就要用尖牙咬断人动脉的恶狼。
  就好像刚才他但凡说错一个字,脖子就会被这个人捏断一样。
  “师尊,我相信你。所有你说的话,我都会相信。”唇角勾着若有若无的笑意,谢玉折再次强调。
  柳闲笑着拍了拍他的背,尽全力地放松着自己紧绷的身体:“知道啦,知道啦。我现在不是正在你旁边吗,又没走。”
  不过也只能许诺个现在来安抚他了,未来之事,谁又能知呢?
  “我记住了。”
  突然应激似的,谢玉眉眼弯弯地凑过去,咬住了他的脖颈,尖牙在柳闲轻薄白皙的肌肤上摩挲,他一口咬下去,在上面不轻不重地留下了一个牙印,低声道:
  “柳闲,你要是再离开我……我会陪你去死。”
  柳闲冷不丁地打了个寒战。
  而后谢玉折才如大梦初醒般缓过神来,眼中的扎人的阴霾散去,他眨了眨漆黑清澈的双眼,解释道:“师尊,我只是开个玩笑。”
  “我知道,我们怎么可能死。”心已落入冰窖,柳闲用双臂紧拥住谢玉折,借此避开他的表情,他连牙齿都不停地打战颤抖。
  谢玉折放松地笑着:“嗯。我们会一起好好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