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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像是受了巨大打击一般,狗崽子眼眶通红,瞳孔脆弱不堪地颤动着,他捧起柳闲的脸,不轻不重地揉着他泛红的嘴角,和他四目相对,凑近了他,在他耳边低声问:“那这八年你和心上人举案齐眉,还有了一个孩子的事,是真的吗?”
  柳闲急忙否认了他:“都不是,都不是。”
  “噢。”谢玉折点点头。
  柳闲突然不自主地勾起了嘴角,愣了片刻后他意识到了什么,一巴掌打落谢玉折的手,怒不可遏道:“好啊你,卖乖装哭,现在又在心里偷偷乐是吧!?”
  谢玉折眼睛仍红着,却已经轻轻笑起来,眼尾弯成一个好看的弧度,一连欢喜地说了好几句话:
  “因为弟子喜欢你呀。”
  “师尊,你和我有从生咒,情绪不能作假,你全都能感受到。刚才你那么残忍地说要和我分道扬镳,弟子真的很难过,但知道喜欢的人只和自己接过吻,就是很开心呀。”
  “而且有从生咒在,弟子能把自己的喜悦分师尊一半,就更开心了。”
  柳闲直接上手捂着他的嘴,两团绯色在他白皙的脸上分外明显,他压低了声音警告:“以后说这些话,能不能不要自称弟子!”
  都做出了这种欺师之事,原来他还时刻不忘自己是弟子啊?
  谢玉折,好没道德。一边非常顺口地尊称他为师尊,自称为弟子,一边很不害臊地说着只有情人间才会说的情话,仿佛时时刻刻都在提醒,这是段为世俗所不容的关系,稍有不慎他们就将共同沉沦到地狱里,可他还乐在其中。
  柳闲满脸黑线地坐了下来,他开始反思自己前几年哪一环的教育出了问题。
  谢玉折的眼里有几分遗憾:“师尊,要是你也喜欢我的话,现在应该也会高兴,弟子也是第一次和别人接吻。”
  柳闲斜睨了他一眼:“看着不像。”
  谢玉折诚挚地说: “弟子一心向月,从来守身待君。师尊不信的话,可以再试试。”
  “不要。”鸡皮疙瘩起了一身,柳闲无语至极地问:“什么向不向守不守的,难不成你还想要我负责?”
  谢玉折不可置否地耸了耸肩,“那以后能只和我一个人在一起吗?”
  “我们只是师徒。”
  “师徒不会接吻。”
  他能不能别提……接吻这两个字了。
  柳闲好想现在就遁地离开,他趴在桌上,把脸埋进臂弯里,悲痛地说:“我是被迫的。”
  “你没有抗拒我。”
  “泼皮无赖,一派胡言。”柳闲的心在乱跳,他抓了把黑葡萄丢过去:“谁教你的?”
  “一直克己复礼的话,你就会像从前那样离开我了。”
  谢玉折准确无误地接下颗颗葡萄,剥了皮,将碧玉的果实放到他手心里,言之有物地分析道:
  “师尊,你并不抗拒我,你是在害怕。你怕和我交往太深,你害怕暴露。师尊,你想要的东西,我都会想方设法地送给你,我会保护好自己来陪伴你。雷刑绝不是你会怕的东西,师尊,你到底在怕什么呢?”
  柳闲逃避了他的目光,泄了气地说:“我那是……你不会明白。”
  谢玉折的语气郑重了许多:“柳闲,就是因为你永远把我当小孩,认为我不明白,什么都不告诉我,我们才会变成现在这样。”
  打开柳闲给他的药瓶,谢玉折朝里伸了两根手指,抠挖了些透明的药膏出来,牵过柳闲的手,均匀涂在了他手臂刚才用折扇给自己打出的伤口上。
  伤口处的感觉又痒又麻,柳闲想抽出手,却被谢玉折按住,炙热的指腹还在他的伤口上细细游走。
  “我一直很努力,现在的我比你想的要强很多,我能够帮到你。你提出问题,我们合力解决;而不是把问题埋在心里,用它沉默地拒绝我。”
  谢玉折发现,人声鼎沸时,师尊身边总是簇拥着许许多多的人。
  他受着他们的应承,同他们说笑。可人潮散去后,总是只剩了一抹清隽的背影。他身边没有旁人,背上有决绝的秘密,千年的洪流,它们太重了,可他依旧站在花下,身姿挺拔。
  谢玉折说:“柳闲,把我当做你的一部分,带着我一起走吧。”
  冰冰凉凉的药膏被涂抹在灼热刺痛的伤口上,柳闲趴在桌上,丝丝长发散落着,手臂的热度从下至上一直蔓延到脸颊,他揪着自己的衣袖,把大半张脸藏进曲起的手臂里,不让人看见脸上绯色的红晕,只露出一双水盈盈不停颤动的眼睛。
  活了上千年,经历过的大事不算少,他有一颗比铁还硬的心脏,可就在这么一个微小的瞬间,他突然觉得自己好委屈。
  最初,他是一个怎么都发不了芽的种子。
  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任务,他硬生生扛了上千年。
  而后他完成了任务。
  走出无尽的循环之后,他一个人坐在雪山巅上静了许久,耳边只有呼呼的风声,他的睫毛上凝满了雪珠,风雪也压不死他。
  所有人都知道他战无不胜,神威通天,单枪匹马即可解决一切困难,可现在,这个曾被他杀死的仇人却说了这么些话。
  为什么我就要经历这些烂事,为什么我不能过普普通通的生活呢?
  我真的好委屈啊。
  他觉得自己好像无措地快要掉出属于自己的眼泪了,用手掌遮住眼睛,他低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