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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闲拎着剑,鬓角微乱,稳稳浮于猎猎狂风之中,风吹得他宽大的衣袍翻动发出破空响,遮眼白绸的长尾飞得尤其高。
  他单手系紧了眼绸略微松垮的结,抬眸时轻蔑地笑了:
  “有本事,再来啊。”
  而后话音刚落,如他所愿,雷电一波又一波接着赶来,黑云压地,比先前凶了好几倍!
  柳闲不可置信地抬头扯着嗓子问天:“大爷,我手都酸了,只是觉得这样说很炫而已,你还真信了?大家各退一步,海阔天空,不好吗?”
  这么听话,还要不要人活了?
  一声轻巧的雷声传来,像是在和他开玩笑,但劈下来的雷电却半点不含糊地想要人命。
  “……我有点累了。”见此,柳闲蹙眉叹了口气。
  可低头时,他的嘴角却悄然地半卷起来。他哪有什么疲惫的样子?化解雷电的手法越来越自在,他像是在游乐场做游戏的小孩,一遍又一遍,毫不厌烦,那副将松未松的眼绸下,藏着一双兴奋到快要流出火焰的眼睛:
  “不过能活动活动,倒也不……”
  可随后他又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低头看了眼已跑得空无一人的街道,大惊失色道:“不行!要是拖得太久太吵,邻居会对我们的印象会很差。”
  他双手指节交叉施法:“不玩了。”
  而后天上突然出现数柄玲珑剔透的长剑,整整齐齐地悬在他身边,柳闲立在剑心之中,随着他的手势,万剑齐发。
  而他垂眸凝视着在低处五彩斑斓的谢玉折,对这个世界产生了深深的怀疑。
  你这个主角……怎么天道对你比对我还小气,连结个丹都不准。还是说,其实它是怕我趁机对你动手,想借此让我自顾不暇,没心思害你?
  可是一个正常人怎么可能对一个身上有同心护身咒的人动手?
  我是炮灰,不是傻子,不求和人同年同月同日生,不想和人同年同月同日死。
  不远处有修士看到几十道闪电齐齐劈向同一个地方,不由得警铃大作:何方道友在此渡劫?天下难道要有第二个仙?
  他驻足细看,那除了雷声吵得人耳朵痛之外,那地方什么都看不清,只好又咂咂嘴走了。
  好在之后也没听说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可能只是那一片太倒霉,天公不作美而已。
  *
  没过几个时辰谢玉折就已经凝出了灵丹,一次长长的吐息后,他神清气爽地站起身,正想给此时应当在打太极的师尊报喜,没想到看到的却是无力趴在桌上的柳闲。
  他的脸骤然煞白,脚步飞快地跑去,慌张地想要拍醒柳闲,动作却又轻得生怕将他揉碎:“你怎么了!?”
  终于有个活物能碰碰,累极了的柳闲偏过头,找了个舒服的姿势,一手扒着谢玉折的腰带把他往前扯,另一手抓住他无措的右手,紧紧贴着谢玉折的身体寻找支撑,试图让接触的地方更多些,他保持坐姿用的力气就能更少些。
  谢玉折小心翼翼地握着柳闲的手,将变成粘人虚弱八爪鱼的师尊全身都搂住。
  浑身上下只剩了这一个支点,柳闲靠在谢玉折身上,气喘吁吁道:“你小子结个丹,像是要把世界毁灭了似的。”
  他浑身虚脱,弓着腰,只能贴着谢玉折,下巴抵在他精实的腰腹上,借力抬起头,与垂眸看他的谢玉折对视。
  谢玉折的眼神里满是担忧,他问:“刚刚发生了什么?你还好吗?”
  “我一点都不好。”玩脱力的柳闲怒骂时都是柔弱的:“我帮你挡了几十道雷!你这还算……”主角吗!
  成功结丹的喜悦已荡然无存,谢玉折反手紧握住他冰凉的手,苦恼又沮丧地说:“师尊,对不起,我背您去医馆。”
  “不去,我只是累了。”柳闲想也没想地拒绝了他,恨得咬牙切齿:“扶我进去睡觉。”
  “可……”谢玉折原还不赞同地想去找医师,可又看到一柄坑坑洼洼的小剑打着颤朝他飘过来,杀气腾腾的却飞都飞不稳,几次都差点要掉到地上。
  他抿了抿唇,用手握住这柄弱到没什么实感的剑,把它的剑柄放回柳闲手中,无奈道:“师尊,弟子都依你。”
  他谨慎又迅速地将柳闲拦腰抱起。这人薄得像张纸片,他一手揽住他的肩,另一手拖住他的膝盖窝,柳闲散落的长发拂过他的手臂,虚弱到好像连呼吸的力气都没有,就像一只素日乖张的猛虎,此时柔弱地栖在了他的怀中。
  庆幸地看着柳闲平稳起伏的胸膛和仍有血色的双唇,谢玉折稳步朝房内走去,可一颗心仍然是紧紧提起的。
  要是知道柳闲会变成这样,他一定不会结丹。
  而且那本书上的内容也并非全无依据,他身为弟子,就让师尊受苦了。
  而那本书里的描写……
  谢玉折低头看着柳闲,看他遮眼的白绸长长垂落,如水纹一样柔顺撩人,透红湿润的双唇随着上下颠簸微微地开合,白皙修长的双手正无力地勾着他的肩颈,丝□□人的梅香从鼻腔钻进心里,他搂着柳闲的脚步都滞了三分。
  柳闲乖顺到连发梢都脆弱地蜷曲着,他微仰着头,修长的脖颈随之裸露在外,喉结不时颤动,不自知地轻哼着,漂亮又易碎,他的师尊在他怀里。
  谢玉折连落在柳闲身上的目光都是轻的。不过他只看了一眼,就又抬头直视前方,琢磨着该如何让虚脱了的柳闲好受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