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立后也是有可能的,怎奈太皇太后又从钮祜禄家挑了一个姑娘,这事就不好说了。
毕竟赫舍里家出过一位皇后,为了平衡前朝势力,赫舍里家想要再出一个皇后恐怕有些难度。
不过此前皇上都让如月协理六宫了,给个妃位应该不难。
见如月仍旧不搭腔,惠嫔睁大眼睛:“不会要立后吧?”
“越说越离谱了。”郝如月是真不想提,“皇上什么都没说。”
“哦……啊?”惠嫔眼睛比刚才瞪得还大,“不能吧,便是宫女侍寝,隔日都能得一个答应或者官女子什么的,更何况是你?”
感觉自己说话有些刺心了,惠嫔转而给郝如月出主意:“许是皇上忘了,不然想办法提醒一下?”
郝如月摊手:“提醒过了。”
“这也太不公平了!”惠嫔替郝如月抱不平,“新来的那个钮祜禄氏还未侍寝便封了僖妃。”
说起这个封号,惠嫔又笑了:“僖字固然好,可上一个用过的人早没了,挨得又近,多少有些不吉利。”
继而安慰郝如月:“正好错过这个封号,等皇上想起你来说不定能有个更好的。”
郝如月接受了她的善意,只是笑笑,其实她的目标是皇后。
送走惠嫔和三格格,太子也被保姆哄睡,郝如月终于有时间坐下来想一想,问题到底出在哪里。
正如惠嫔所说,便是普通宫女被临幸,只要不是太糟糕,都能捞到一个官女子或者答应。赶上皇上高兴,直接封常在也不是没有。
前天晚上侍寝的时候,她可没有忸怩,完全是老司机与老司机之间的巅峰对决。只不过闹得太晚折腾得太凶,她有些体力不支,这才掉了链子。
难道是她太过热情,像个情场老手,让皇上觉得不够矜持?
郝如月托腮摇头,在床上皇上是个典型的闷骚金牛男,嘴上说着喜欢矜持的女人,被人握住命门的时候也是心脏狂跳,掌握主动之后花样更是一套接一套。
事后对她爱不释手,睡觉都要抱着。
完全想不出是哪里出了问题。
脑中一帧一帧回放皇上脸上的表情,就在郝如月快要放弃的时候,画面忽然定格。
停留在皇上居高临下看她,脸上笑容肉眼可见地淡了下去:“困了就再睡一会儿吧。”
当时她心里就是一咯噔:梦里都有是吗?
不对,要往前倒。于是往前倒了一帧,皇上问她是不是做噩梦了,那时候还是笑着的,笑意直达眼底。
然后她耍了个心眼,逼出几滴眼泪回答:“皇上,臣梦见堆秀山了,梦见皇上与臣站在堆秀山上俯瞰皇宫。”
几乎同时,皇上脸上的笑意淡了下去,换成标准的帝王脸,居高临下看她。
那时候她为什么要这样说呢,当然是为了提醒皇上兑现之前的承诺,立她为继后。
问题应该就出在这里。
是因为她揭了皇上的短,还是因为她暴露了自己野心,而皇上不喜欢有野心的女人。
也许,两者都有。
郝如月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坐着,拿起茶杯又放下。
罢了,不能一击必胜,那便曲线救国。
所以当太后对她说起太皇太后的意思时,郝如月收敛锋芒,学别人腼腆一笑,低着头说全凭太后做主。
然太后一向就不是个能做主的,尤其郝如月情况特殊。
找过郝如月,太后又派人去禀报皇上,紧接着又找到郝如月,一脸惭愧地说:“早知皇上不肯给,我便不让人去问了。”
其实太后是觉得嫔位有些低了,想让皇上抬到妃位,谁知皇上连嫔位也不肯给,只说再等等,也不知要等什么。
好好好,曲线救国也行不通是吧。
男人心,海底针,郝如月又被扎了手。
不过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坏消息之后还有好消息,太后告诉她:“皇上这几日脾气怪得很,一会儿风一会儿雨,僖妃昨日才封了妃位,夜里第一回 侍寝就冲撞了皇上,已然降妃为嫔了。”
郝如月:勉强算是个好消息。
第59章 双标
前天她为什么要求见皇上,其中一个很重要的原因,便是阻止仇人之妹当上皇后,想要取而代之,减少继后对太子的威胁。
妃位有子便有机会封后,但嫔位绝无可能。
如今警报解除,郝如月无事一身轻,连自己被白嫖这事都能坦然接受了。
其实也不算白嫖,睡过皇上她就安全了,除非她自己想走,谁也别想再把她打包送出宫去。
大约是那碗药膳起了作用,快到用晚膳的时候,顾问行过来说皇上想太子了,请太子过去乾清宫陪皇上用膳。
郝如月吩咐人给太子换衣裳,太子转头问她:“小姨,你跟我一起去吗?”
郝如月笑着朝他摆摆手:“你去吧,注意餐桌礼仪,别惹皇上生气。”
皇上这时候让太子过去用膳,多半会留宿,她正好休息一晚上。
况且太后都说皇上最近脾气怪,一会儿风一会儿雨,连太皇太后属意的钮祜禄氏都降妃为嫔了,她才不要去堵枪眼。
这时候恐怕只有三头身的太子能给皇上解颐了。
结果等郝如月用过晚膳,正跟松佳嬷嬷她们商量小年夜吃什么的时候,梁九功忽然来了,苦着脸对她说:“太子想小姨了,皇上让您过去呢。”
郝如月以为出了什么事,随着梁九功匆匆赶到乾清宫的时候,太子用过晚膳已然在偏殿安置了,只有皇上在等她。
行礼过后,皇上指着炕桌上的酒壶:“要不要喝一杯?”
郝如月抬眸:“多谢皇上。臣晚上要照顾太子,不能喝酒。”
皇上看了她一眼,哼笑:“前天晚上你可不是这样说的。”
那能一样吗?前天晚上她有所求……郝如月自觉摸到了一点真相,于是走过去给皇上斟酒:“前天晚上是臣孟浪了。”
对方羞答答的,好似一朵半开的蔷薇,随着斟酒的动作低头,白腻的脖颈上还留着暧昧过的红痕。
皇上摆手,屏退屋里服侍的,这才捉住她的手腕,将人拉进怀中:“不会,朕很喜欢。”
郝如月在心里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果然是个闷骚男。
排除一个选项。
把皇上的心思当成一道选择题来解,郝如月集中精神,带入第二个选项。
她换了一个舒服的坐姿,半靠在康熙怀中:“皇上,臣那夜梦见了堆秀山,还梦见了姐姐。”
睁眼说瞎话:“臣告诉姐姐臣爱慕皇上,求姐姐原谅。姐姐哭了,臣也哭了,姐姐什么都没说便走了。”
她仰起头:“皇上,您说姐姐会原谅臣么?”
皇上喝了一口酒,环着她腰的手臂松了松:“皇后最是贤良,她明白朕的心,自然不会怨你。”
郝如月垂眸,也不是因为揭短,排除第二个选项。
那么……就只剩一个野心了。
这个选项有些敏感,不太容易带入,郝如月又换了一个姿势,再抬眸酒杯送到唇边,正是皇上才用过的那一只。
虽然身上都被他亲过了,体无完肤。可他们还没接过吻,共用一只酒杯郝如月多少有些不习惯,奈何题没做完,只得硬着头皮喝了。
喝完就有了主意:“皇上,太后说臣侍寝了,要给臣一个嫔位,臣心中很是欢喜。”
皇上半天没接话,只是一口一口喝着酒,快喝完的时候还不忘喂她一口,好像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癖好:“嫔位就把你高兴成这样,真是出息了。”
说完喂酒给她喝,郝如月顺从饮下:“那皇上是答应了?”
皇上倾身倒酒:“不给。”
白嫖可耻!郝如月心里吐槽,嘴上却道:“也好,这辈子能陪在皇上身边,臣很知足。”
不能再多了,再多说一个字都要吐了。
这回皇上没有先喝,倒好酒便喂给她:“是么,你十四岁的时候都敢问朕要坤宁宫,如今不想要了?”
想要就能给吗,嫔位都如此吝啬,坤宁宫……她现在是不敢想了。
郝如月勉强笑了笑,并没接话。
翌日醒来皇上已经走了,郝如月是被太子的哭闹声惊醒的。坐起来问怎么了,便见太子一阵风似的卷进来,扑到她怀里哭:“小姨是不是不要保成了?”
郝如月一惊,忙将他抱起来问怎么了,太子将脸埋进她颈窝,哽咽着说:“保成要小姨抱着睡,可小姨总喜欢跟汗阿玛睡,还不是不要保成了?小姨……小姨只要汗阿玛,不要保成了!”
说着越发委屈起来,眼泪鼻涕蹭了郝如月一脖子,脖子那里……还留着少儿不宜的痕迹。郝如月忙把太子拉开,腾出手将寝衣的领子往上扯了扯,这才抱住小萝卜头,对他说:“保成,过了年你便是三岁的大孩子了,要学会自己睡。”
宫里的孩子三、四岁启蒙,正式告别幼儿阶段。大阿哥已经有了自己的师傅,每天跟着师傅背诵清宫儿童启蒙读物三百千,即《三字经》、《百家姓》和《千字文》。
上一回大阿哥得空过来玩,郝如月惊讶地发现大阿哥脸上的奶膘都要瘦没了。问过才知道启蒙根本不是上幼儿园,而是跳过幼儿园,直接上小学。
而且启蒙不止是读书,生活作息也有变化,最大的变化就是不许乳母陪睡。
乳母和值夜宫女一样,搬了小榻睡在里间床边。
那会儿正忙小选,惠嫔也来她这里抱怨过一回,说大阿哥被乳母抱着睡惯了,忽然让他一个人睡,半夜时常惊醒哭闹,导致早起提不起精神,上课打瞌睡。被皇上撞见好几回,还因此罚写了大字。
那时候郝如月的关注点在学业上,心疼大阿哥没上幼儿园直接上小学,这会儿才觉得一个人睡可能也是考验。
大阿哥是亲王,皇上对他尚且严格要求,若换成太子,郝如月忽然觉得有必要提前调整一下太子的作息。
那么第一步便是分床睡。
万事开头难,太子对分床十分抗拒。
自打落生他便一直跟着郝如月睡,偶尔到乾清宫陪汗阿玛,也是皇上抱着他睡,他连乳母都不想要,忽然让他一个人睡,自然又哭又闹。
直到这时郝如月才见识到了皇上的双标,他一边要求大阿哥一个人睡,随大阿哥哭哑了嗓子也要严格执行分床,转过头就来破坏她和太子的分床计划。
郝如月费了一天口舌,答应了无数个条件,才终于在晚上与太子分开睡。
她躺在床边的榻上,拉着太子的小手一边给他打气,一边哄睡:“保成真勇敢,保成是小姨见过最勇敢的孩子。”
太子睁着大眼睛问她:“哥哥一个人睡的时候害怕吗?”
郝如月放缓声音:“大阿哥一个人睡的时候不但害怕还哭了鼻子,保成才不会哭鼻子,对不对?”
太子乖巧点头,学着她说过的话:“小姨就睡在床边,保成不害怕,保成不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