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当年是我没能保护好你,小谨能再给我一次机会吗?”
那一声“小谨”将裴沐的意识拉了回来,
十年前的一切就像是扎在他心口的一把刀子,就在他以为他日后要永远和这把刀共存了,但是忽然有一天有人轻而易举地将它拔了出来,还顺手帮他止了血,伤口或许有一天会愈合,但是伤疤却永远留在了心口。
裴沐抬起头,这两日的变故,加上昨晚一整晚混乱的梦境,让他眼底有些明显的红血丝,脸上憔悴疲惫,劲瘦的身子掩在白t恤里有些紧绷,肖池寒同样紧张地手心出汗,所有的精神都用在了近在咫尺的人身上。
“肖池寒,十年前你提分手的时候有没有想过和我和盘托出原委?”
纵使是心中已经有了答案,但是裴沐还是盯着肖池寒的眼睛问出了这句话,肖池寒面部紧绷,手心具都是冷汗,却还是如实回答了:
“没有。”
那个时候他虽然没有意识到李尤会那么狠辣,但是也知道集团中或许会有人有小动作,他不想将裴沐牵扯进来。
裴沐忽然嗤笑了一声,果然是这个答案,肖池寒一如既往地喜欢主导他们的关系,从开始到结束,都不曾改变过,他没有因为权势和金钱放弃他,但是有这些在前,他永远也无法和他对等,他永远只能做那个被决定,被安排的人。:
“肖池寒,你应该知道我不是一个喜欢别人为我做主的人。”
这句话让肖池寒的心猛地一收,他甚至已经看到了方谨给他的答案,唇角微动,几乎是徒劳地开口:
“当时是我太弱了,我怕护不住你...”
这句话一开口,几乎是字字踩在了裴沐的雷点上,太弱了,护不住他?裴沐忽然笑了起来,笑声讽刺又苍凉:
“肖池寒,你知道吗?我很讨厌你这种自以为是相护,自作主张的多情。”
他的神色徒然一厉,看着对面人的目光只剩下了讥讽,他这一次直视了那双眼睛,吐出口的话清晰可闻:
“我们不可能再继续下去了,肖池寒,和你在一起太累了。”
短短一句话却犹如一颗利剑一样直直插在了肖池寒的身上,四肢百骸像是被冰水冲刷过一遍一样,浑身的血液都似要停止流动,太累了,这句话比他预想的裴沐的怨恨更加让他不敢接受,他无措地开口:
“小谨,我知道我没有和你坦白,骗你,是我不对,我以后绝不会...”
不等他的话说完,裴沐就打断了他的话,本来有些紧绷的肩头放松了下来,他的肩背很薄,松散下来有一种放任自流,再不勉强强撑的疲惫感:
“当初你因为你妈的威胁,就可以自以为是地单方面决定分手,以后呢?如果遇到了更大的阻碍,遇到了你觉得还会威胁到我的事情,你一样会自以为是地替我做决定。”
肖池寒就像是被有一捧凉水兜头浇下来一样,浑身都似乎僵化,裴沐吐出了一口气,有些惨然地笑出声:
“肖池寒,我们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你曾经问我为什么有了钱也不去买喜欢的机车,那是因为我的人生从来由不得我任性,你有一块钱就可以花一块钱买开心,因为你家里还有不知道多少个一块钱等着给你花,而我呢?我的一块钱用完了,不会再有人给我。
你的出身,你的人生,是我连想都不敢想的,曾经我以为只要我够努力,我就可以接近你,配得上你,与你聊一样的话题,但是我错了,人与人的差距有时候比人与狗的差距都大,追逐对于我来说一次就够了,我不想再过那样的日子了,肖池寒,我不像你,我是没有退路的。”
没有激烈的情绪,没有怨恨,裴沐甚至尽量对眼前的人勾出了一抹笑意,他们这段感情原本就不应该开始。
肖池寒一身血液,冰冷彻骨,方谨的话就像是一把钝刀子在他的心上磨来磨去,他从来不知道原来原来方谨从前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有过这么多的挣扎,这些卑微,难堪,他竟然从来都没有察觉,他竟然以为方谨答应了他,他们就会有理所应当美好的未来。
酸涩,心疼,将肖池寒整个人淹没,他甚至没有再上前一步的资格。
肖池寒苍白的脸色倒影在裴沐幽深的瞳孔里,屋内寂静的让人绝望。
他说他是没有退路的,肖池寒的手死死捏住了轮椅的扶手,他原以为他会成为方谨的退路,而现在,他却成了那个将他逼到此处的人。
“肖池寒,我们和平分手吧,今天就算是一个正式的告别,十年前的车祸不是你的错,救了你我也不后悔,我们到此为止吧。”
这句话就如同午夜的钟声,结束了所有从前的美好。
这一天是裴沐亲自推着肖池寒的轮椅将他送出了屋子,轮椅上的人沉默的宛如一尊僵化的雕像,只有门开的那一刻,他看到了落在那人深色裤子上的泪滴。
门还是被合上了,裴沐背靠着门,喉咙间都是涌上来酸涩,他仰着头靠着,试图将汹涌的浪潮湮灭下去,手紧紧地拽着裤子的边边,眼睛通红一片,不知道过了多久,眼泪还是从眼角滑落。
唐临谦这一夜几乎都待在工作室中,一晚上炸词条,推热凑,引话题,忙的人仰马翻。
手机的铃声打断了裴沐的思绪,他深吸了一口气接了起来,是唐临谦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