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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病房内,病床上的人面色瓷白地闭着眼睛,纤长浓密的睫毛微颤,眉头也轻轻蹙起,呼吸有些凌乱,显然睡的并不安稳,眼前的画面凌乱血腥,瞳孔中只剩下冲过来的大卡车,他只来得及扑到身边的人身上,随后而来的就是浑身骨头被碾碎一样的剧痛,鼻腔间只剩下了铁锈味儿,痛的他喘不过气,记忆中最后一个画面是他已经被压的粉碎的手...
  “肾上腺素1mg静推...”
  “阿托品1mg...”
  “血氧维持不住了。”
  “真是可惜了,我很喜欢他的歌呢,他今天才得了金曲奖。”
  床上的人骤然睁开了眼睛,大口大口地呼吸,仿佛只有这样大口的呼吸才能抑制住临终时那足以能将人逼疯的窒息感,五感开始在他的身上复苏,有些顿感的目光从输液架上的输液袋一路向下,落在了扎在手臂上的留置针上,方谨顿了三秒钟,才左右看了看自己的手,这双手有些陌生,但是却是完好的。
  这是哪?肖池寒呢?他们不是出车祸了吗?他只要一想就被胃部传来的闷涨绞痛和头一阵阵的刺痛打乱,他闭了眼睛烦躁地摇了摇头,一些零零碎碎不属于他的记忆便冲了进来。
  此刻门被打开,刘明整理了一下情绪进来,就见里面的人已经醒了,他挤了一个笑意过去:
  “你醒了?你说你,这是多大点儿事儿啊,你要是接受不了好好和我说呀,又不是不能商量,何至于吃药?你知道今天的事儿如果被爆出去对你的形象是多大的损害吗?你刚接的戏和综艺还要不要了?”
  想起了什么刘明继续开口:
  “还有你哥哥的公司,不是正需要钱周转吗?”
  他知道裴沐这些年赚的钱都搭在他哥的公司里了,裴家父母只要给他一点儿温情他就巴巴送上钱去,刘明虽然觉得他蠢,但是只要裴沐能配合他乖乖赚钱,他管那么多呢?
  方谨漆黑的眸子定定地落在眼前滔滔不觉得人的身上,他敢确定他在得金曲奖的那天在肖池寒的车上发生了车祸,一切的记忆都是那么清晰。
  但是此刻脑海涌入的陌生信息却完全是另一个人的记忆,这个人叫裴沐,是个小明星,就是因为眼前这个经纪人拉皮条,喝了药,再醒来就是自己了?
  所以他确实已经死了,如今这是,重生?这种事儿真的不是只存在于小说里吗?他的声音还带着些哑:
  “我的手机呢?”
  刘明抿唇还是递给了他。
  用指纹解了锁,方谨看到了如今的时间,2024年4月30日,如果他没有记错,他得金曲奖的时间是2014年5月20日,所以已经过去十年了?对于眼前的人他的心底是一股很陌生的厌恶和排斥感,这不是属于他的情绪,他低垂着眉眼敛去脸上的情绪:
  “你还有别的事儿吗?我想睡一会儿。”
  刘明看他确实恍恍惚惚的样子,这个时候也不适合谈什么,它还要打点一下医院,今天的事儿必须瞒住,便直接起身:
  “行,那你好好休息吧,明天我让小桃过来照顾你。”
  病房的门重新被关上,方谨撑着坐了起来,死前的记忆再一次涌入脑海。
  2014年,金曲奖晚会现场
  一身黑色高定丝绒西装的方谨俨然是最闪耀的一颗星,各大平台同时直播了这一场盛典,方谨凭借《覆水》一曲斩获第二十五届歌王,同时专辑《无痕》销量破亿,成为了华语乐坛第三位销量破亿的男歌手,一时之间风头无两。
  连带着他的经纪人何兆廷都处处受人礼遇,颁奖晚会结束后,两人在簇拥下走了专用的通道出去,方谨少见的眉眼飞扬,轻轻斜了一下身子和身边的人说:
  “哦,对了廷哥,上次我回星星孤儿院发现陈院长好像又瘦了些,她心脏一直不太好,你帮我联系个医院,等过几天我带她去看看,还有这一次分账的版权费到了之后你留出一百万,我想给院里翻新一下房子。”
  何兆廷答应的痛快:
  “行,我知道了,你怎么走?是我送你回去还是?”
  两人到了地库,方谨已经看到了远远那辆黑色的宾利,冲他摆了摆手:
  “池寒来接我,我先走了。”
  他看了看身边确定没有人跟着才过去,何兆廷手里搭着大衣,眉眼晦暗不明地看着方谨进了那辆车中。
  肖池寒坐在后座,一身黑色衬衣衬的人沉稳又不失冷峻,骨节修长的手指握在方向盘上用力到有些发白,他始终追随在方谨身上的目光开始渐渐变得挣扎。
  方谨拉门进来,长舒了一口气,一把将手里的奖杯递了过去,笑着出声:
  “总算是出来了,看,金曲奖的奖杯,送你。”
  肖池寒低头接过了这个奖杯,金色的奖杯璀璨夺目,他低着头眉眼敛在一片阴影里,声音低哑:
  “恭喜了,得了这么有分量的奖。”
  方谨系上了安全带,唇边的笑意压不住:
  “哎,我这一次得奖以后作品就更值钱了,我之前写的几首歌都还存着,这一次可以慢慢卖个好价钱。”
  他一直在分享他的喜悦,但是身边的人却始终没怎么搭话,俊朗的面容有些透着冷意,方谨怎么都没有想到肖池寒接下来和他说的话:
  “方谨,我们分手吧,三个月后我要接受家里的安排订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