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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阳曦没有回来, 这个晚上是明溪一个人度过的。
  关上灯之后,整个屋子一下子空荡荡起来。只有玄关处留了一盏淡蓝色的灯,发出幽幽莹莹的光, 其他大部分地方都置于黑暗不清当中。
  两百平的公寓本就大,没什么家具,显得空旷。
  而现在又没了声音, 便十足的冷清沉寂, 有种无边的彻骨寒冷的感觉。
  这和明溪所想的不同。
  她以为傅阳曦这种张扬肆意的性格,所居住的地方一定很热闹,风风火火,父母恩爱, 呼朋结友。
  但事实却并不是这样。
  明溪这才发现她对傅阳曦知之甚少。
  她自己一个人待在公寓里, 心里装着事,晚上并没能睡着。
  明溪忍不住起来去吧台那边倒杯水喝。
  虽然主人不在, 自己一个人探索这幢公寓有些不大好, 但明溪还是忍不住四处瞧了瞧。
  她心里挠痒痒一般, 非常好奇傅阳曦平时都会看什么电影,于是上了二楼,浏览了一遍放映室里的黑胶和影片。电影里面小众的科幻片居多, 还有一些纯外文的封面, 叫人辨别不出是什么类型的故事。
  令人诧异的是这位傅氏太子爷锋利如烈阳, 却并不是一个杂乱无章的人, 电影都有编号。
  明溪给这些电影目录拍了张照片,打算以后两人看电影时,尽量挑选他没看过的。
  接着,明溪穿着睡衣,又去二楼另一间屋子瞧了瞧。
  桌子上搁着被拆开的扫地机器人, 修了一半,灰黑色的零件很随性地撂在那里。明溪下意识想走过去看看,但家教让她觉得随意动别人东西不太好。于是她只是远远看了会儿。
  在公寓里转了一圈,所有的地方给明溪的感觉就只有两个字:
  空旷。
  这么一磨蹭,就到了晚上十二点多。
  深夜了。
  明溪赶紧下楼回到自己的房间。
  她看着天花板,翻来覆去睡不着,忍不住翻开和贺漾的聊天对话框,盯着那1096条带有“傅阳曦”的聊天记录发呆。
  她心里又出现了那种无意识发痒的感觉。
  鬼使神差的,等明溪回过神来时,她已经开始在百度上搜索——如何判断自己是否喜欢一个人。
  明溪吓了一跳,下意识要退出去,但舔了舔干燥的嘴唇,还是忍不住浑身绷紧地浏览了一下。
  第一条赫然就是:【会情不自禁去了解对方的喜好。】
  明溪看了眼自己拍的电影照片,登时心惊肉跳。
  她捂着脸,将脑袋埋在枕头里,深呼吸了几口气。
  过了会儿,做好心理准备后。
  明溪继续往下看。
  第二条就是:【会情不自禁盯着对方,觉得对方好看。】
  明溪血液已经飞窜到头皮了,她脸无意识发烫起来。
  第三条是:【会因为对方睡不着,而且还会担心对方。】
  明溪简直抓狂。
  她将手机扔在一边,面朝着天花板,抬腿做了几个蹬腿踩自行车的动作,想把刚才看见的忘掉。
  但潘多拉之盒已经打开了,有些事情已然收不住。
  过了会儿明溪心里还是抓耳挠腮,她忍不住爬起来,把手机捞过来,咽了下口水,继续往下看。
  她一条一条往下看。
  然后。
  发觉自己几乎中了大半。
  明溪下拉到最后一条,最后一条是:【当你开始怀疑自己是否喜欢对方,并因此而打开这条测试,逐一去证明的时候,那么不用怀疑了,答案就是‘是’。】
  明溪:“……”
  ???
  这下明溪彻底睡不着了。
  失眠。
  一只羊。
  两只羊。
  三只傅阳曦。
  ……
  明溪心脏砰砰直跳,躺在床上,一整宿都没睡着。
  明溪睡眠一向很好,这还是她这么久以来第一次失眠。
  天际泛起鱼肚白,而今天的赵明溪宛如一条咸鱼般继续躺在床上,睁着双眼,十分无神。
  ……
  翌日。
  明溪以为第二天傅阳曦就会回来,她因为睡不着,早早起来,开始打扫卫生,顺便把沙发拉到落地窗边,将窗帘卸下来扔洗衣机里洗了,洗了之后烘干,又重新艰难地挂了上去。
  她忙得满头大汗,一上午就这么过去了。
  打扫的过程中明溪发现了傅阳曦坏掉的手机壳。
  她忍不住爬上淘宝给他下单了一个和原先一模一样的。
  中午傅阳曦没回来。
  下午明溪在网上搜了一堆“如何婉拒长辈让我和不喜欢的人在一起”的措辞回答,然后绞尽脑汁组织了下语言,删除又编辑,给董阿姨发了过去,将西餐厅那件事解释了清楚。
  接下来,她照例去高教授那边陪他孙子兼学习。
  大约晚上八点她回来,按密码的时候,心中莫名怀揣了看到傅阳曦坐在沙发上打游戏的画面的期待。
  然而推门进去,吧台上的东西都原封不动,还是和她走的时候一样。
  傅阳曦还是没回。
  周一明溪冒着冷风去了学校,直到第二节课身边座位也还是空荡荡的,还保持着上周末她和傅阳曦一块儿离开时的样子。
  课间她忍不住扭头去找柯成文打听。
  然而柯成文也是一头雾水,抱着篮球道:“不知道啊,曦哥以前三天两头不来学校,教导主任和卢老师都习惯了,上个月他每天都出勤,才让人奇怪呢。”
  “而且你都不知道他为啥没来,我们怎么会知道?你周末不是去他家了么?”
  话说到这里,柯成文忍不住羡慕道:“我虽然知道曦哥的地址,但我还没进过他公寓的门呢。怎么样,大不大?有钱人的独居生活是怎样?”
  明溪没好意思告诉柯成文,自己不仅进了门,还知道了开门密码。
  因为傅阳曦没有回信息,明溪心里实在有点心神不宁,于是下午又没忍住去问了下姜修秋:“他家里是发生什么事了吗?周六就匆匆赶回去了。”
  姜修秋收着情书,抽空抬起桃花眼看了明溪一眼,道:“小口罩别担心,应该不是什么大事。他有个堂弟前不久回国,要转到我们这边来,他回去可能和这事儿有关。”
  柯成文忍不住维护傅阳曦,道:“曦哥不让叫——”
  姜修秋笑眯眯道:“他这不是不在么,管不着。”
  两人插科打诨去了,明溪回到自己座位上,继续心思沉沉地写着作业。
  姜修秋和傅阳曦认识最久,他说没事,那应该没什么大事。
  可能的确是自己多心了。
  明溪多少放下了点儿心。
  接下来的周一,周二,周三,明溪搬出他家,回到学校宿舍。
  傅阳曦都没来。
  班上除了她之外的小弟们显然都习惯了。
  明溪这才见识到了柯成文所说的傅阳曦以前的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也怪不得他不记得班主任和班上同学的名字了。
  就这个来学校的频率,他能记住谁的名字都很稀奇!
  整整三天,明溪盆栽里的小嫩苗一棵也没长,她竭力想让自己没那么失落,但还是有些控制不住的情绪在心间破土而出,无法扼制地生长。
  比如说,《如何判断自己是否喜欢一个人》的第五条——思念。
  明溪咬着唇,将这几天发在傅阳曦桌子上的卷子整理好,给他塞进桌兜里面。集训马上要开始,集训的最后一天就是初赛,明溪也没时间去想别的了,她开始投入到昏天黑地的刷题当中。
  周四下午第二节课,明溪整理好本组的作业,送到办公室去。她朝办公室那边走去,正好见到走廊尽头的教导主任办公室出来一个高挑疏朗的身影,一闪而逝就下楼了。身影极其像傅阳曦的,但是又不那么像——短发是漆黑的。
  明溪下意识就越过走廊上汹涌的人群,脚步匆匆地跟了过去,但是对方已经飞快下楼了,一片衣角都没看清。
  教学楼上课铃声响了,明溪被卢老师叫住,只好扭头进了办公室。
  寒流愈发猛烈地来袭,学校里最后一片树叶在一眨眼的时间变黄变枯萎。
  翌日下了场暴雨。
  学校里到处都是积水。
  明溪穿上厚厚的大衣,戴上围巾,将头发扎成丸子头,收拾好行李,书包里装上竞赛题册和一大摞草稿纸,和另外二十个人前去集训。一行人在寒风中来到校门口,等待学校租来的大巴车,呵出的寒气凝结成了白色。
  沈厉尧见到她,脚步顿了顿,就主动朝她走过来。
  明溪正紧紧握着背后画着小口罩的白色手机壳,扭头朝学校里边看,想看今天傅阳曦来了没有,回过神来发现沈厉尧拉着黑色行李箱站在自己身边,她眉头蹙起,忍不住往右挪了几个人的位置。
  沈厉尧的脸色在寒风中变了变。
  见到这一幕的其余十九个参加集训的人都有点惊讶。
  首先惊讶的是尧神居然会主动站到赵明溪身边,其次惊讶的是赵明溪拒人于千里之外,仿佛并不想和他待在一块儿。
  ——这可是沈厉尧诶!
  常青班来了六个人,包括赵媛和蒲霜。国际班来了三个,除了赵明溪之外还有两个英语特长生。剩下的十二个名额则全被金牌班包揽。除了五个校竞队的,还有七个也全都是金牌班的人。
  明溪数了下,总共七个女生,到时候住酒店不知道该怎么分配。
  她这边想着这个,蒲霜也忍不住小声对赵媛道:“住酒店不会把我们和赵明溪分在一块儿吧。”
  赵媛没吭声。
  自从赵湛怀公司那件事之后,她最近就清瘦很多,脸色也不大好。
  她悄悄扭头看向赵明溪,见赵明溪一个人顶着寒风站在最后,白皙的耳垂被冻得愈发莹白,随便一扎的丸子头露出修长的天鹅颈,好几个男生都忍不住朝着她看。
  赵媛不由自主攥紧了手指,死死捏着行李箱。
  多做反而多错,家里人反而觉得她是在和赵明溪争抢。
  ——赵明溪也就那一次考好了,说不定是靠运气,否则为什么以前成绩都那么差?
  赵媛决定先什么也不做,先等待在十天之后的竞赛中考出成绩,将赵明溪完全甩开。
  这一行人里头,除了赵明溪之外,其余人都是老牌竞赛选手。
  连年集训都是一同参与的。
  就只有赵明溪一个人,今年因为高教授争取的名额,突然挤进来。
  二十个人也从而变成了二十一个人。
  可想而知,一个小圈子里突然多出了一张陌生的面孔,难免会遭到排挤和质疑。
  赵明溪也就一次月考成绩还不错,却直接幸运地得到了一群人抢破头的机会,是不是有点不公平了?
  人群中已经很快泾渭分明,赵明溪一个人被孤零零地丢在一边。
  连带着国际班的两个人都被排挤了起来,也站在角落。
  沈厉尧和校竞队的人倒是想和她在一块儿,帮她融入,但是她又自个儿走开掉了。
  明溪根本不在意这些,大巴车开来,她沉默地最后一个拎着行李上了车。
  ……
  集训的地方是在一所大学附近的酒店,第一天姜老师火急火燎地安排好房间后,就开始清点人数和发试卷。
  节奏一下子紧锣密鼓起来。
  明溪也来不及思考其他的,一直到晚上十一点都在低头刷题,抬头看讲解当中度过。
  一群智商最高的人聚集在一起,氛围很明显发生了变化,探讨理论的时候空气中说是有无形的硝烟也不为过。
  吃饭也是匆匆的,十来分钟解决。
  明溪非常喜欢这种纯粹的氛围,如果不是第二天下午休息时出去买了点吃的补充体力,回来就发现自己的笔袋和试卷,以及书包全都被扔进了垃圾桶的话。
  “……”
  明溪忍了两秒,强忍着太阳穴突突直跳,冷静地走过去把自己的书包——傅阳曦送给她的那一只,从红色垃圾桶里捡了起来。
  垃圾桶里难免有一些没喝完的牛奶、扔掉的香蕉皮和辣条袋子之类的。
  试卷和笔袋是被人特意从书包里翻出来扔进去的,已经全都不能看了,全都沾上了油,书包则只有底部沾了污水,但是也正一滴滴地往下淌着脏水。
  明溪心情一瞬间爆炸了。
  她两根指头拎着书包,冷冷扫视了一眼集训教室里面:“谁干的?”
  教室里面只有三三两两几个人,沈厉尧那一行人去隔壁大学打篮球去了。此刻教室里就只有五个女生和三个男生。
  明溪视线一下子就看向了赵媛。赵媛下意识站起来,匆匆走过来递纸巾:“明溪,赶紧擦擦,说不定还能用。”
  不是赵媛。明溪估计赵媛不会干出这么低劣的手段。
  而且刚刚她出去的时候赵媛还不在。
  她拎着那只淌着脏水的书包,大步流星走过去,怼在教室里另外几个人脸前,一个一个地问:“你?还是你?”
  “不是不是。”三个男生都吓到了。
  万万没想到她态度居然如此强硬,有两个女生瞬间就慌了。
  明溪忍无可忍地走到蒲霜和常青班另一个女生面前:“是你们俩?”
  从书包上淌下来的油一下子滴到了蒲霜的膝盖上,蒲霜生气地站起来,拍打了一下裤子:“赵明溪,你小心点,你知道我这裤子多少钱吗?”
  “那就是你了。”
  明溪把蒲霜一把掀开,拎起她桌兜里的书包,把拉链一拉,大步走到垃圾桶旁边,直接往下倒。
  笔袋和笔记本、手提电脑等物哗啦啦砸进垃圾桶发出咚咚咚的十几声响。
  整个教室死寂一片。
  所有人呼吸都不敢喘。
  蒲霜整个人呆若木鸡,等反应过来之后,尖叫一声扑过来抢:“赵明溪!”
  明溪当着她的面,把她书包也砸了进去。
  “你也参与了吗?”明溪又看向常青班另一个女生。
  见那女生吓呆了,眼神躲闪,她直接走过去把她的书包拎过来扔进了垃圾桶。
  第二个书包扔进垃圾桶沾不到油,明溪还踩了一脚。
  整个教室都惊呆了。
  “赵明溪,你这也太恶劣了吧?扔一个不就够了吗?再说了,是你自己的书包掉在地上吗,我们以为是垃圾,所以扔进垃圾桶有什么不对?”
  明溪冷冷道:“所以你站在地上,我以为你是垃圾,把你扔进垃圾桶,是不是也可以?”
  “来。”明溪说着就撸袖子去揪那个出头的女生。
  那女生完全没想到赵明溪看起来还怪甜的,发起火来这么可怕,登时往墙壁上瑟缩过去。
  明溪脸色冷静,心里强压着怒火,攥住她手腕把她往垃圾桶那边拽。
  这是女生之间的事,三个男生也不好插手,目瞪口呆地看着。
  那女生惊慌到眼泪都冒出来,拼死扒拉住桌子,但没想到赵明溪用了发狠的劲儿,桌子都被她掀倒了一排。
  那女生这才彻底怕了:“赵明溪,你松手,我错了。”
  赵明溪冷冰冰地甩开她的手,她赶紧握住自己火辣辣的疼的手腕。
  蒲霜震惊地看着赵明溪——在她的印象里赵明溪不是这样的,以前她和鄂小夏一块儿去赵家玩,要是弄坏了赵明溪什么东西,赵明溪大多数时候都会忍气吞声。
  她万万没想到现在的赵明溪因为离开了赵家,再也不在意赵家的眼神,所以该报的仇一定要报回来。
  以前是以为赵家人会因此而教训赵媛身边的人,但是这个希望落了空,现在的明溪必须学会自己保护自己。
  她朝蒲霜走过去。
  蒲霜咽了口口水,退后一步,一屁股在椅子上坐下。
  “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明溪警告道:“再在背后搞这些小动作,就等着被百倍报复回去。”
  另一个被明溪扔掉书包的常青班的女生大着胆子道:“你靠运气进来,也不会有下一次了,你以为你能进得了决赛吗,下一次决赛集训肯定没有你。”
  明溪盯向她:“没有我,你以为会有你吗?这次初赛谁成绩差,谁退学怎么样?”
  一群人都倒吸一口冷气。
  玩这么大???
  蒲霜觉得赵明溪简直是太过狂妄,她也就一次考试考得还行,居然还想着进决赛???
  蒲霜忍不住怒道:“我和你打赌,谁成绩差谁退学!大家都做个见证!赵明溪,你别到时候输了却死皮赖脸不肯退学!”
  赵媛在旁边一副想要阻拦但拦不住的样子。
  “好,我和你赌。”明溪看向蒲霜,拿起一个人桌上的纸和笔,唰唰唰写了一行字,摔在蒲霜面前:“签名!”
  蒲霜咬牙切齿地签了名。
  那边沈厉尧一行人也回来了,见到教室里这一幕,脸色一变。
  这件插曲很快就传到了带队老师姜老师那里。
  姜老师自然是各打五十大板,虽然蒲霜她们先动的手,但是赵明溪也扔了两个书包,双倍还回去了。于是他两边都教训了一顿,骂她们几个将集训搞得乌烟瘴气,能不能把心思放在学习上。
  沈厉尧在外面听着,忍不住推门进来向姜老师解释。
  而赵明溪眼睛还盯着那只被弄脏的书包,今天还是她的生日,真是糟心。
  国际班的两个特长生见了,赶紧给傅阳曦把电话打了过去。
  他们本来是没有傅阳曦的联系方式的,但是来集训之前,傅阳曦在周四来学校找了他们,给了他们手机电话,让他们帮忙看着点儿赵明溪,有事儿就赶紧打电话过去。
  芝麻大点儿的事也要打。
  两个人受宠若惊。
  班上还没多少小弟知道傅少的手机号码,他们现在直接进了一阶,是不是能挤入太子爷身边的核心圈了?
  傅阳曦接到电话时正沉着一张脸在和傅老爷子吃饭。
  老爷子看着他那一头黑色短发,只觉十分碍眼,实在忍不住,把筷子往碗上一摔,皱眉道:“你待在这里缠了我几天了,到底什么时候滚?怎么突然想起来去染头发?”
  傅阳曦不答反道:“什么时候滚,就看您什么时候恢复我的权限。”
  他动用私人飞机从桐城回来之后,老爷子就把他账户冻结了,一些以前可以差使的人也没办法差使了,现在就张律师敢不听老爷子的话,私底下悄悄帮他做事。
  “想让我恢复你的权限?你也不看看你整天干的都是什么找鸡逗猫的事!一天到晚惹是生非,在学校成绩倒数,给你安排的管理课程你也不去上!”说着老爷子的怒火就蹭蹭蹭往上冒。
  他环顾了周围一眼,要不是没有趁手的家伙,他真要迈着老胳膊老腿揍这小子一顿。
  “我去上。”傅阳曦忽然道。
  老爷子痛骂的声音一下子戛然而止。
  他不可思议地看向傅阳曦,旁边的几个佣人也不可思议地看向傅阳曦。
  被留下来在同一张桌子上吃饭的张律师也睁大了眼睛。
  空气安静下来。
  傍晚天色昏暗,露重。
  傅阳曦扒了口饭,头也不抬:“我打算正儿八经做人了,所以您给我恢复我的权限。”
  “为什么?”老爷子忍不住脱口而出。
  这五年来,这小子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去学校,去了学校也全都是睡觉,以一己之力拖着国际班的后腿,要不是傅氏一直在捐楼,教导主任和校长看到他就头疼,早就把他请出a中了。
  除此之外,傅氏需要他去的各种场合,慈善宴会、招标会,他也全都不去。
  去年还鸽了老爷子为他召开的股东大会。
  一群人等着他,最后都黑了脸,因为此事直接谈崩了几个国外的合作伙伴。
  就他这玩世不恭的懒散样子,就算老爷子打定了主意想让他继承,董事会那群人也未必全都同意。因为怕傅氏的未来会断送在他手里。
  “还能因为什么?”傅阳曦扯起嘴角,混不在意嗤笑:“您都要把傅至意送进我们学校了,我不恢复权限,难道眼睁睁看着他风头压过我?”
  “你他妈就这点出息?!”老爷子差点被他这话气得血气上涌,高血压当场发作,撸起袖子就抄起铁勺子,隔着桌子去揍他。
  傅阳曦赶紧扔下碗筷灵活地跳开。
  就在这时,他接了通电话。接着电话,他脸色一变,饭也不吃了,撒腿就跑了。
  老爷子气喘吁吁地扔下勺子,问旁边的张律师:“他去哪儿?”
  张律师道:“八成又是去找那个小姑娘。”
  “……”
  老爷子一屁股坐下来,脸色反而没那么难看了,还招呼张律师和秘书:“吃啊,家宴,大家多吃点。”
  秘书听着院子外面传来的车子嗡鸣,被开走的声音。忍不住问老爷子:“傅少是认真的吗?他以前不是不在意傅至意吗?这次怎么动了和傅至意抢的心思?”
  以前老爷子是逼着傅阳曦签字,转移股份给他,他眼皮子都不抬一下,也不太在意傅至意这个大伯的私生子从傅氏得到了多少好处。
  现在怎么突然——?
  老爷子哼了一声:“这小子,怕被我们看出心思。他哪里是为了傅至意才来找我恢复权限的?”
  老爷子忽然对张律师道:“那个小姑娘叫什么?”
  “赵明溪。”张律师连忙道:“您该不会要给她一笔钱让她离开傅少——”
  “什么鬼?你和傅阳曦都是肥皂电视剧看多了吧?”老爷子怒不可遏:“我就是问问而已。”
  老爷子兀自嘀咕:“现在看来,好像她的存在倒也是一件好事?”
  当年那绑匪是傅氏生意上的仇人,被傅氏逼得破产,算是报复性撕票。
  然而独自一人活下来的傅阳曦仍然会无可避免地遭到傅家所有人的埋怨。
  当年他给了十三岁的傅阳曦一个选择。
  逃避,或者直面。
  要么拿上几辈子挥霍不完的钱,去国外,远离傅氏,这样的话,以后永远不会被人在背后嚼舌根子,也不必遭受剩下来的这些人的伤人的话,更不必被人从他身上看他哥哥和他父亲的影子。
  要么留下来,承担属于他自己的那部分责任。可能需要花很久的时间,所有人才能平复伤口。而在这个过程中,他可能会因为他母亲、他的其他亲人的疗伤过程,而受到来自他们的创伤。
  当时老爷子就想,如果小傅阳曦选择第一个,那么可能他只能将财产最终转交其他人。
  然而没想到,当时还只有十三岁的小傅阳曦选择了留下来。
  他并非不可以逃,但是他选择了承担和忍耐,用他自己的方式为所有人抚平当年的伤痕。
  很少人会有勇气做出这样的决定,何况他当时才十三,于是老爷子当时便打定主意,就是他了。
  但是留下来的傅阳曦也面临着一个问题。他不可以太优秀,不可以过得太好。
  活得太好,笑得太开心,对不起因他死去的人。
  他即便能过去其他人的埋怨那一关,也过不去他自己内心的那一关。
  于是五年来,发色一改,性格全改,宛如在报复自己般,废物一样的活着。不去上进,也不去接触家族企业,更不会像别的富二代一样,动不动出手一艘游轮。
  他花销最大的甚至就是上次那架飞机。
  他就只是过着简简单单的高中生活。
  但是现在,老爷子亲耳听到了他说:“打算正儿八经做人。”
  老爷子心情竟然一时之间五味杂陈。
  当一个人有了足够在乎的东西,才会想要好好活下去。
  当他有了想要争取的人,他才会从过去的黑暗中走出来。
  他身边的那个女孩子,或许就是能拽他出去的人。
  拽他出去的并非她的那只手,而是他内心汹涌着喜欢她的欲念。
  因为喜欢她,想要被她喜欢,所以想要变得更好。
  所以才会生出挣扎着想要离开那片困住自己的泥沼的念头。
  老爷子忽然自顾自笑了一下,满脸的皱纹舒展开来:“这小兔崽子……愣着干什么,大家都吃饭。”
  老爷子心情大悦地夹了几筷子菜,胃口极好地将两盘子都夹空了。
  而桌上的人面面相觑,都不明所以。
  明溪挨完批评之后,回到酒店房间。
  因为一共是七个女生,最终她是一个人住一间。
  她没在酒店房间找到洗衣机,只好自己拧开水龙头,将书包放进浴缸,蹲下来清洗。
  酒店里很冷清,灰色的大理石地砖冰冰凉凉的,灯光没那么亮,只有床边的阅读灯泛着黄色的光。茶几上摆着没翻过的杂志。窗帘紧紧拉着。一切都是很冷清的。
  明溪的袖子折叠到手肘处,因为没有洗衣粉,于是挤了一点沐浴露,用力搓洗着书包上的油星子。
  看着浴缸里的水逐渐飘出一点橙黄色的油星子。
  水里倒映出她一个人的脸,脸颊边上还散乱着几缕发丝。
  在这一瞬间。
  明溪脑子里冒出一个很强烈的念头。
  要是傅阳曦在就好了。
  高高大大的傅阳曦,红色短发,看着就热闹如朝阳。
  她突然。
  很想傅阳曦。
  她想给傅阳曦发信息,问他现在在哪儿。
  她想问,为什么他七天没出现了。
  周日、周一、周二、周三、周四、周五、周六。
  再加上周六的晚上,七天多一点儿了。
  今天是明溪的生日,但是知道的人并不多,就连董阿姨她们也不知道。
  以前明溪是被奶奶领养的,因为是领养,所以也并不知道具体的生日。当时奶奶随便给了她填写了一个日子。两年前回到赵家之后,她才知道自己的出生日期是十月二十四。
  可即便知道了,她的身份证上也不是这个。赵家把她的身份证上的日期改成了和赵媛一样的十月十四。
  明溪倒也并不在乎是否要过生日。她对这个没有准确的概念,也不是一个很有仪式感的人。
  她只是——
  想傅阳曦了。
  明溪突然拧开水龙头冲了下手上的泡沫,拿起手机。
  她点开和傅阳曦的对话框,强烈地想要发点什么过去。她现在的心情宛如又回到了第一次给傅阳曦发微信、盯着盆栽嫩苗不知道该发什么时的那一刻。只是区别在于,现在的她一眼都没看过自己的盆栽。
  她靠近他的目的,已经不知从何时起,从单纯地想要蹭气运,变成了想要取暖。
  又或者是,她喜欢他。
  “喜欢”这个词从脑子里冒出来,明溪的心脏开始砰砰直跳起来,血液飞速窜向四肢百骸,让她上一秒脑子一热冲动得奋不顾身想发信息,下一秒又偃旗息鼓所有负面胆怯情绪纷纷涌来。
  这种感受明溪从未体验过。
  她以前觉得她喜欢沈厉尧,她也拼命去了解沈厉尧的喜好。
  但是明溪发现,她在沈厉尧那边,没有思念,没有被保护时想要流泪的感觉,更没有后背被托起无比安心的感觉。她没有失眠过,也没有因为沈厉尧不理她,就紧张兮兮过。
  明溪在想,如果对沈厉尧的是喜欢,那么现在更加渴望的情绪又是什么。
  又或者,当时对沈厉尧的只是崇拜和讨好。
  明溪在微信上输入:“我很想你”删除。
  “你还好吗?”删除。
  “你现在在哪儿?”删除。
  所有的信息还没敲完,又被她逐字逐字删除。
  她不知道该发什么了。
  明溪思考了半天,最终揉了揉脑袋,心烦意乱地将手机丢在一边,继续蹲下去洗书包。
  就在这时她听到了隔壁房间的几声尖叫。
  好像是蒲霜的声音:“谁把我行李扔了???!”
  酒店房间隔音没那么好。
  几个女生的怒骂声纷纷传来:“我鞋子也被扔了,刚才上来时见到水沟里鞋子很像我的,我还以为不是,结果都不见了!”
  “是不是赵明溪?”
  “赵明溪比我们后回来。”
  “气死我了,赶紧去查监控!大冬天的一件衣服也没有了。”
  接着几个女生怒气冲冲去找酒店前台了。
  明溪傻了眼,登时站了起来,她莫名怀疑是傅阳曦让人干的。
  这么嚣张的报复行为,除了傅阳曦还能有谁。
  她呆站了会儿,忽然听到门外面有动静。
  明溪立即就朝门边走——是不是他来了?
  明溪连猫眼也来不及看,欢天喜地地冲过去打开门。
  门外站着的却是沈厉尧。
  明溪的表情愣了一下,有些错愕,沈厉尧拎着一只小小的奶油蛋糕,另一只手还拎着袋子,像是什么礼物。
  好歹是认识了两年,也算青梅竹马,沈厉尧知道她真正的生日。
  明溪见到是他,心中隐秘的希冀却一下子暗淡下来。
  沈厉尧也察觉到了她的表情变化,微微蹙了蹙眉,道:“今天的事你别放在心上,那些女生反正已经被姜老师骂过了。你的心思还是专注于学习上,下次这种事情直接告诉老师或者我——走吧,我带你出去过生日。”
  就这么一句话,明溪知道了自己和沈厉尧不是同路人。
  别放在心上。
  但是有的事对于她而言,不可能不放在心上。
  沈厉尧是真正家世好,什么都不缺的人,也不会去想象她以前有多想得到赵家人的爱,和沈厉尧他的欣赏。
  明溪脸色淡淡,张了张嘴,刚要拒绝,忽然瞥见楼梯拐角一道熟悉的身影。
  虽然只是一闪而逝,但明溪几乎是下意识就追了过去。
  出了酒店是一条宽敞的林荫道。
  月光洒在地上,清冷冰凉。
  明溪眼睁睁看着前面那个熟悉的身影,月光下高挑清瘦,树叶的影子缝隙落在他身上,他步伐飞快。
  而明溪心脏跳得飞快,没错,周四她没感觉错,从教导主任办公室出来的那个正是傅阳曦。
  只是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染了黑色的头发。
  他来了,但是为什么扭头就走。
  傅阳曦觉得自己不应该出现,他一来,便见到酒店房间门口的那两人。
  他站在墙角,指骨苍白,血液从四肢百骸窜到头顶,以至于浑身冰凉。
  虽然来之前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可能会见到与沈厉尧在一块儿的赵明溪,但是他发现真的要让他接受这个事实,他却仍是狼狈至极。
  天色很暗。
  明溪追不上他,明溪忍不住停住了脚步。
  “傅阳曦。”明溪喊了一声。
  委屈忽然就从鼻尖酸涌出来。
  ——是不会对别人有的情绪。
  “我——”
  明溪不知道该说什么,几天没见,陡然变得陌生。而且,她能看出来傅阳曦一直躲着她,虽然不知道是为什么。但明溪还是忍不住把他叫住。
  很多情绪酸酸麻麻。
  最后汇聚到大脑,脱口而出的一句是:“我鞋带散了。”
  空气仿佛静止了下来,月色晃动,地上的树影也被风吹得晃动。
  傅阳曦脚步蓦然停了下来。
  他高大的身影动了动,肩膀有了转动的趋势。
  这一刻。
  所有一切仿佛都慢了起来。
  傅阳曦回过头来,看了明溪一眼。
  他闷不做声,突然开始往回走。
  走了两步,他闷着脑袋朝这边跑了起来。
  周围很安静,明溪看着他。
  鞋子踩在地上的声音,仿佛一步一步踩进了明溪的心上。
  傅阳曦跑回来,漆黑的发上垂落着沉默与被抛弃的受伤。
  她不要他了,但是她喊一声,他还是会回来。
  他蹲下来,给赵明溪把散开的鞋带系上。
  他系得很慢。
  明溪垂下眼,打破了寂静:“你是不是来给我过生日的?”
  “嗯。”傅阳曦闷闷地应了一声。
  他给明溪系上鞋带,站起来。
  明溪抬眼看他。今天的傅阳曦和平时有些不同,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换了黑头发的原因,他眉眼沉沉,眉眼间的嚣张气焰也没了,只剩下脆弱和义无反顾的少年气。
  他看向明溪后边。
  明溪下意识顺着他的视线扭头。他看着明溪扭头的动作,浑身一僵,哑声道:“等别人给你过完,剩下的时间我再帮你过好了,无论多晚,待会儿打电话给我好吗。”
  “赵明溪!你不能走。”沈厉尧从明溪后面的酒店那边大步流星追过来。
  明溪这才意识到他另一只手拎着的是什么,是一个透明的水晶盒子,里面装着金牌。
  他想送这个给自己。
  “我是认真的。”沈厉尧定定地道:“那天对董阿姨说的话。”
  傅阳曦同时也看清了。他下意识看了眼明溪,喉咙滚动一下,竭力按捺住自己眸子里翻涌的戾气与嫉妒,转身打算走。
  “等等。”然而明溪一把攥住他的手腕。
  明溪生怕他跑了。
  明溪不确定傅阳曦是否喜欢自己,或者只是将自己当小弟。
  但是她本能的,想要在他面前,与沈厉尧撇清关系。
  即便他还没开窍,还只是把她当小弟——她也不想让他误会。
  傅阳曦浑身僵硬,并未回头,心说,她难道还要他留下来看沈厉尧对她表白吗?
  还是想让他们一块儿庆祝生日。
  傅阳曦心都凉了,生无可恋地想,小口罩果然没有心。
  然而下一秒。
  他听见的是——
  “对不起,我不想和你一起过生日。”
  傅阳曦晕头转向,对他说的?
  他宛如一块僵硬的石板一般,整个人直直下坠,仿佛要坠入噩梦当中,他深吸一口气,缓缓侧过头去,看向赵明溪。
  可赵明溪却看向的是沈厉尧。
  等等?
  赵明溪对沈厉尧说的下一句话是:“沈厉尧,抱歉,我已经和你说清楚过好几次了,在转班之前我就不喜欢你了。”
  “前几天被董阿姨非得拉着在一块儿吃饭,因为顾忌长辈的面子,我没当场说出来。”
  “但事后我去给董阿姨说清楚了。她以后应该也会尊重我的意见,不会再强行撮合我俩。”
  明溪每说一句,沈厉尧脸色就发青一点。
  然而傅阳曦却是整个人先呆若木鸡,然后血液一点点回涌,苍白的脸色一点点恢复血色。
  他脑子嗡嗡响,心脏砰砰直跳——小口罩这是在拒绝沈厉尧?
  她不是在拒绝他?她是在拒绝沈厉尧?
  她说她转班前就不喜欢沈厉尧了?
  傅阳曦的理智一点点回笼,冷得彻骨的四肢也一点点有了知觉。
  她说她不喜欢沈厉尧。
  早在转班前就不喜欢了。
  那么早?
  ——傅阳曦意识到自己差点笑出声,赶紧死死抿住唇。
  “所以你的生日礼物和蛋糕,都请你拿回去,我不喜欢你。”
  明溪态度坚定,甚至冷淡。
  “如果以后你还这样,我们连朋友都不必做了。”
  沈厉尧脸色极为难看。
  即便想过现在的赵明溪对他退避三舍,但万万没想到只是作为朋友过生日而已,她也不愿意。
  到底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
  他还想说点什么,赵明溪却拽着傅阳曦就走。
  ……
  傅阳曦被赵明溪拽着,此时此刻他整个人都像台年久失修的老旧电视机一样,一遍一遍在耳边回想着赵明溪对沈厉尧说的话。
  每重复一遍,他的嘴角就完全无法自控地上扬一点。
  他心脏跳动的频率已经达到了最高峰,血液一阵阵往脑门儿上涌。
  他整个人都轻飘飘的,如果不是被拽着,他可能会飘上天。
  “小口罩你——”
  明溪握着他的手,眼睛亮晶晶:“曦哥,我们去过生日吧。”
  温暖一下子从手掌处传来,暖热了傅阳曦被冻僵的血液,连日以来所有的伤心难过,仿佛都被这一句给驱散开。
  她说的是‘曦哥,我们去过生日吧’。
  而不是‘沈厉尧,我们去过生日吧’。
  她不喜欢沈厉尧了。
  沈厉尧就是个路人甲!
  傅阳曦再次确认这一点。
  傅阳曦突然道:“这附近有操场吗?”
  明溪:?
  傅阳曦想去绕着操场跑三百圈,他死死绷住表情,竭力不让自己表现得宛如国足胜利般那么欣喜若狂。
  “所以你这几天消失了是去哪里了?”
  “被我爷爷困住了。”
  ……
  半小时后,明溪身上披着傅阳曦的衣服,被他带着来到一家豪华酒店的包厢。
  包厢里到处都是粉红色、鸡蛋黄、湛蓝色的气球,窗户上粘贴着“十八岁生日快乐”。
  最大的蛋糕被董深和贺漾推出来。
  柯成文和姜修秋都在,姜修秋是睡着了被人薅出来的。
  明溪鼻尖一酸,情不自禁抱怨:“我还以为你们忘了我生日呢。”
  “怎么可能?”柯成文夸张道:“曦哥——”曦哥每天要念叨八百遍。
  只是还没说出口就被傅阳曦踩住了脚。
  他脸上表情扭曲。
  一行人围着蛋糕坐下来。
  因为还没到十二点,不能吹蜡烛切蛋糕。
  姜修秋懒洋洋地坐在角落,看了赵明溪一眼,顺着赵明溪的视线,落到了傅阳曦身上,他忽然玩味地笑了起来,提议道:“我们来玩个真心话。”
  气氛突然热络起来。
  明溪视线则忍不住落在傅阳曦身上,她发现他染了黑色的头发,心里其实有些遗憾。红色也很好看,不过怎么说呢,气质不同,人还是那个人,都是很帅的。看着看着明溪心里就怦怦直跳起来。
  一旦意识到她喜欢傅阳曦,现在她觉得傅阳曦哪里都挺好。
  傅阳曦坐在赵明溪旁边,所有的委屈都变成了耳根蔓延上来的红色。
  怎么回事,他怎么感觉小口罩看他的眼神好像有点变了?
  又是他的错觉吗?还是又是他自恋?
  第一个酒瓶子转向了明溪。
  姜修秋看了眼傅阳曦,又看了眼赵明溪,出其不意地问:“赵明溪,我的问题是,傅阳曦和沈厉尧同时掉进河里你救谁?”
  傅阳曦浑身紧绷,忍不住狠狠瞪了他一眼,用眼神示意‘他妈的活得不耐烦了问这种问题,赵明溪刚结束上一段暗恋,肯定会选沈厉尧,你这不是故意刺激人——’
  却没想到见明溪想也不想道:“我救傅阳曦。”
  “……”
  ???
  傅阳曦不可思议地看向赵明溪,脑子一片空白。
  姜修秋似笑非笑,第二个酒瓶子在他手中灵活一转,又转向了赵明溪:“第二个问题看来又是赵明溪你了,傅阳曦是红头发好看还是黑头发好看。”
  傅阳曦又浑身紧张起来。
  小口罩肯定会选择黑色吧……
  结果他听见了赵明溪的回答:“只要是傅阳曦,怎么都好看。”
  “……”
  包厢里几个人:“……”
  赵明溪心里是这么想的,嘴上便这么说了。
  她视线一直胶着在傅阳曦脸上,一周未见,忍不住多看几眼。
  柯成文道:“小口罩,你还蛮会拍马屁的嘛。”
  而在这一阵欢乐的气氛当中,傅阳曦被赵明溪看得脸颊越来越烫,心脏快要跳得爆炸了。
  怦、怦、怦。
  他攥紧了放在膝盖上的手,脸色一片通红,怎么回事,小口罩是突然打通了都督六脉吗?
  姜修秋又紧接着问了第三个问题:“我和柯成文同时掉进水里,你救谁?”
  明溪心思一直都在傅阳曦身上,下意识就道:“我救傅阳曦。”
  “………………”
  整个包厢忽然安静下来。
  柯成文忍不住吼:“现在这个问题没有曦哥!”
  “……”明溪慢半拍地“啊”了一声:“哦,那我,那我就救柯成文吧。”
  柯成文:……
  等等你这不太情愿的表情是怎么回事???
  “这个,人格魅力没办法。”冷酷又臭屁的傅阳曦回来了。
  他努力想要忍住自己疯狂上扬的嘴角,然而心里的小鸟原地复活,疯狂扑腾着翅膀,已经暴露了他的欣喜若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