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正说完,成绣简直想在心中拍手称快。
所谓不作死就不会死,原本她还膈应这些人到不行,想着什么时候能彻底脱离他们就再好不过了。可没想到,栓子居然来了这么一出,简直是瞌睡了立马就有人送来枕头。
于是,她一时没忍住,双眼闪着亮光,扭头去看林氏。却发现,她眉头紧蹙,不知道在思考什么,面露难色。
里正一下子便明白了,问道:“你是不是怕你那婆婆闹事?”
被点名心事的林氏咬着下唇,微微的点了点头。
“哼,她也得有那个脸。”
里正怒容满面,冷哼一声:“当年成伯伯走了之后,她那般对成贵兄弟,我爹便看不过眼,也来劝过。可她却说什么家里孤儿寡母,就指着成贵兄弟挑大梁。可谁不知道,成伯伯当年回来的时候,手里是有银子的。这次分家,原本依着我的意思,是想要叫她把那些个银子都倒出来,好与你们也公平一些。可成贵兄弟劝我,说只要能平和分掉便可。我也忍了,如今成栓子惹出这样的大乱,莫不是当间就没有她的责任?倘若真闹,那正合了我的意,她们祖孙两人,一并处置了便是。”
说到最后,气的面色铁青,看得出,里正的确很讨厌成老太的所作所为。
“她叔,叫您为我们家这点子事费心了,我心里真是过意不去。这样吧,一会儿成贵回来,我便告诉他。这男人的事,我一个妇道人家的确也不适合多开口。”
里正自然知道林氏的性子,有时候他觉得自家兄弟若是当初但凡娶一个优点主见的女人,也不会落得今日地步。
然而除了觉得她软弱,别的看法倒还是没有。里正点头道:“也好。”
说罢,摸了摸成绣的脑袋,笑眯眯道:“那可说好了,晚上我叫你婶子在家等着啊。你们一定来!”
成绣露出一口白牙,脆生生一口应下。
等里正走后,林氏一脸的忧心忡忡。择菜的时候,好几回差点把烂菜叶子给留下,好的扔了。幸好还是成绣提醒,不然的话,晌午就得饿肚子了。
晌午成贵没在家,林氏舀了两瓢的豆面,揉好了擀面条。面丝切的细细的用沸水过了一遍后捞起来放在盆中,蒯了一小勺猪油进去拌匀了,放在笼屉上开始蒸。
没多大一会儿,香味便弥漫开来。
趁着这个时间,林氏手上也没闲着。
早上起来摘的新鲜马兰头已经全部都弄干净了,早已经放在开水里打了个滚拿出来钻成一团。这会儿贴着刀边切,几下之后,便细碎的散开。
捏点盐巴洒上去,又淋了点香醋,最后将昨晚剩的最后一点油渣沫沫全部都扫到里面,确保一点都不剩下后,才用筷子拌匀。
这个当间,锅里的蒸面条也好了。
豆豆早就望眼欲穿的等着了,见林氏起了锅盖,探进脑袋,对着那白雾使劲的嗅,一副陶醉的模样惹的母女两人都笑了出来。
面条虽然是豆面的,但是拌了猪油的缘故,十分的顺滑。豆豆一口气吃了两碗,还捧着碗想要,却被林氏给拒绝了。
“一次吃太多可不行,消化不了。豆豆怪,去外面走走,消消食。一会儿累了再回来睡午觉。”
豆豆有些不乐意,撅着小嘴巴不说话,可眼珠子盯着桌子上剩下的一点豆面不肯挪开。
成绣笑着逗他:“咱们昨儿不是发现有小苗长出来了嘛,豆豆去跟它们说说话,这样小苗长得更快,更好。过几天就能全部长出来,咱们就有好吃的啦。”
“真哒!”
豆豆眼前一亮,天平立即往绿色的小生命那边倾斜,放下筷子颠颠的就跑出去了。
看着儿子欢快的背影,林氏笑着摇头:“还是你有办法,你说啥他都听。”
“娘,其实豆豆挺乖巧的。啥道理一说就明白,而且男孩子,不能总是胆子那么小。我看现在挺好的,胖了,胆儿也大了。”
可说不是?
刚回来的时候,豆豆满脸的黑黢黢,整个人干巴瘦,像是一只小萝卜头,不敢抬眼看人,总藏在人的身后。
再看现在,白白净净,身上干干净净的。声音大了,笑容多了,小脸蛋上也开始长肉肉了。有时候瞧着他,成绣觉得能有个弟弟简直太可爱了。
看林氏也在笑,心情不错的时候,成绣趁机问道:“娘,您说,爹能同意里正伯伯的主意吗?”
“什么?”林氏正在打扫盘子里的最后一口面——方才只顾着去弄豆豆了,自己也没吃。这会儿趁着垫两口,所以没留意女儿说了什么。
“我说。”成绣挪了挪屁股下面的板凳,往林氏跟前凑了凑,一脸好奇:“里正伯伯不是要撵栓子走嘛,奶肯定要闹。闹起来的话,爹会不会又心软啊。”
林氏正咽下嘴中的最后一口饭,一听这个,顿时放下了碗筷,有些沉默。
看着她纠结的面色,成绣心里一咯噔,心说自己娘的圣母心不会又要发作了吧。
幸好是虚惊一场:“娘心里也拿不准主意,毕竟你奶那么疼栓子,村子里面要撵他,谁知道你奶能闹成啥样。到时候若是真出点事,你爹管不管的,都要遭人戳脊梁骨。哎!”
听林氏分析完,成绣也没了一开始的开心,跟着咬牙切齿嘟囔:“跟他做亲戚,也是八辈子的血霉了....”
娘俩正说着话呢,便听到门外院子传来哈哈的爽朗笑声,紧跟着,豆豆愉快的叫着:“爹,爹爹。”
母女俩纷纷站起来,面露惊喜。可一想到接下来要传达的话,两个人都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到了一丝的无奈与惆怅。
不管怎么样,看来这个小家势必要再遭受一次风雨洗礼了,只希望成老太能少作点妖,就当给自己行善积德,放过他们吧。
心中如此想,门外却已经传来了成贵的叫喊。
“梦娘,绣绣,快来看,我猎到了什么好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