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忍的呼唤声从怪物嘴里溢出,阿舍尔捏着旦尔塔的耳软骨,低声道:“怎么啦?不是想要奖励吗?这样不喜欢吗?”
温柔又故意,带着种幸灾乐祸。
只是这样的愉悦并没能在阿舍尔的脸上保持很久,当他以骑坐的姿势轻微向后滑时,便很轻而易举地发现了什么不同。
……等等?
那是什么?
原先神情里洋溢着恶劣的青年脸上有一瞬间的空白,他下意识伸手向后,想要确定什么。
一把都攥不住,然后伴随而来的是怪物哑声的闷哼。
声音是很性感很好听的,只是致使其发出声音的部位,却让阿舍尔感觉不太妙。
阿舍尔:???
你不是没有吗?怎么就突然有了?为什么不能继续保持原状呢?
有就算了,怎么……怎么还能那么夸张?这就是非人类的天赋异禀吗?
阿舍尔烫得缩回了手,咬牙质问道:“旦尔塔,你到底瞒了我点什么?”
当事者无辜且茫然,“妈妈,你说你不喜欢倒刺那些,我都没有长。”
很体贴,祂甚至知道探一探虫母的偏爱和口风,连语气里都透着一股淡淡的骄傲。
“那我还得感谢你了?”阿舍尔嘴角微抽。
“如果妈妈想的话,”旦尔塔提议道:“妈妈,其实可以再重点的。”
明明已经撤开了手,但阿舍尔依旧觉得掌心烫得厉害,就好像把手放在了火焰上一般,炙烤得他浑身发麻,宛若蚂蚁在爬行。
表示有被这个“变化”吓到的虫母立马从怪物身上翻起来,或许曾经某一两个时刻里,他想过自己可以和旦尔塔来点身体上的接触纾解欲望、缓解压力,但在此刻亲手丈量过一番后,阿舍尔只想后退。
怪不得是始初虫种呢,怪不得被叫作是非人类呢,那根本就是阿舍尔无法承受的!
对怪物的渴望从来都有深刻认知的阿舍尔心有余悸,他侧身抬脚蹬着旦尔塔的腰侧,做催赶,“下去下去,我现在不想看见你!”
旦尔塔:委屈.jpg
只那攥了一下,阿舍尔就觉得哪哪都疼,这要真放纵了自己遇见完美理想型时偶尔上头的欲望,那不得在床上躺一辈子!
人不能,至少不应该越级挑战自己的生理极限。
被踢着腹部的旦尔塔没多疼,祂想握住虫母乱动的脚踝,却又怕真惹得对方生气,明明有一身力气却没出使,白白挨了好几下,才忽然伸手捏住青年的小腿,把人捉着拉到怀里。
“妈妈,你不能这样。”
“我怎么不能?”阿舍尔此刻理智有所缺失,他是真的怕那驴玩意儿,“旦尔塔,你是不是要听……”
最后一个“话”字还没说出口,被嫌弃了尺寸的怪物便偏头靠近,彻底叫青年吞下了未能说出来的话。
有些技术无需学习,便能举一反三,在曾经和虫母的浅浅尝试后,旦尔塔便尤擅此道,明明算是初哥,却能让阿舍尔节节败退、溃不成军。
静谧的夜色下,喘声加重。
还不等谁先结束这场唇与唇之间的纠缠,白色的蛛丝床幔之间探出个脑袋,迦勒像是一只怨气冲天的妒鬼,语气嫉妒而扭曲,慢吞吞拖着长调,阴阳怪气极了:“亲了这么久,是不是也该换我了?”
就是看似冷冰冰到不食人间烟火的歌利亚,也从另一片床幔间探出身体,侧坐在床铺边缘,幽幽道:“亲得这么大声,是怕我们听不到吗……”
尴尬。
能有比这更尴尬的事情吗?
被一绿一蓝两双眼睛灼灼注视的阿舍尔,狠狠咬了旦尔塔的舌尖一口,在分离之际,肿胀、沾有水色的唇瓣落入始初虫种敏锐的视线里,叫这焦灼的气氛愈发古怪。
然后,第三颗属于塞克拉的脑袋从床幔缝隙挤了进来,他礼貌中带着一点点怨气地询问:“妈妈,旦尔塔亲很久了,我是不是也可以加入了?我保证,我会轻一点的。”
第四颗脑袋是乌云的,“先来后到,妈妈也跟我亲亲呗,我保证给妈妈换气的时间。”
第五颗脑袋是伽玛,“我、我也想亲妈妈,我可以不反抗,随便妈妈亲。”
第六颗脑袋是……
一时间,子嗣们的怨气和眼红几乎溢满整个荒原,蛛丝床幔塞了不下十个脑袋,后方还拥拥挤挤一大堆,每一双幽光闪闪的眼瞳里都倒映着虫母发胀发红的唇瓣。
发红的,肿胀的,水淋淋的。
看着比枝头结出来最肥硕的浆果还好吃。
联想愈发悠远,子嗣们的眼睛在夜色下晶亮,而被围在中间的阿舍尔则难耐到脚趾夹紧了被褥。
——就好像偷情被所有人发现了一样,然后大家还呼朋唤友地叫人来一起围观。
旦尔塔:拳头硬了.jpg
阿舍尔:……
妈妈尴尬。
妈妈羞愤。
妈妈恼羞成怒。
“睡觉!你们都给我睡觉去!以后半夜谁都不许爬我的床!”
伴随着虫母深夜气急的暴躁,虫群子嗣们灰溜溜退了出去,迦勒憋着火气瞥了旦尔塔一眼,阴阳怪气道:“哈,吃到妈妈的嘴巴了,好羡慕哦。”
歌利亚则目不斜视,在越过旦尔塔的瞬间,仅用一个字表示自己的不爽,“呵。”
嘲讽意味十足。
旦尔塔:……真碍眼。
怨气冲天的虫群们回到了自己的位置,或许在可以肆无忌惮的梦境里,他们还能得到和妈妈亲亲的机会。
只可惜虫族一般不会做梦,倒头就睡的子嗣们一夜无梦,谁都没能拥有进一步幻想的机会。
子嗣:心理更不平衡了。
……
或许是因为夜里的吻,也或许是因为发现了旦尔塔悄悄长出来的驴玩意儿,阿舍尔一整晚做的梦都格外混乱,旖旎中夹杂惊惧,那种仿佛被钉死在床上、毫无反抗之力的崩溃蔓延至他每一寸的神经。
昏昏沉沉的梦境里,全然是他逃不开的结局,不论是顶在掌心里的滚烫,还是摩擦在小腿上的冰冷尾勾,一个个都侵略性十足,似乎能把阿舍尔剥光生生吞到肚子里。
等终于结束这煎熬的梦境后,阿舍尔揉着发昏的脑袋从床上爬起来,不等他动作,床幔便先被一只骨节分明的冷白色大掌掀开了。
“妈妈,日安。”
咬字清晰,带有一丝冰冷的机械感音色很特别,都不用阿舍尔睁眼,就能分辨出具体对象。
“歌利亚……什么时候了?”阿舍尔眯了眯眼睛,嗓子还有些沙哑。
“快中午了,您睡了很久。”
体贴的子嗣半跪在地,将从创始者号上拿下来的拖鞋轻轻套在虫母的脚上,祂面色冷淡瞳光清亮,偏偏伺候阿舍尔穿鞋的动作里,却总透着一丝隐秘的色欲。
“……好吧。”阿舍尔看向周围,前一晚聚拢在自己身侧的子嗣少了许多,“他们呢?”
“打猎,干活,整理周围的环境。”
阿舍尔不喜欢天空之城的巨构建筑,也懒得费劲重建云端,便干脆将未来的居住地定在了这片荒野之上——
虽有“荒”之一字开头,但事实上这里有草有树,温度湿度正好,唯一的缺点就是过于原始,除了一张虫群们专门为虫母准备的床,其他子嗣还都过着幕天席地的日子。
“那旦尔塔和迦勒呢?”
阿舍尔一边洗漱,一边询问。
歌利亚一手捧着自创始者号上取下来的洗漱用具,另一手用毛巾小心翼翼擦拭坠在青年脸侧的水珠,敛眉垂眸,眼瞳深处闪过暗色,语焉不详道:“……也去打猎了。”
说是打猎,实际上是迦勒不满旦尔塔前一晚行为的抗议——作为共生者之间部分相通的感知,旦尔塔亲了多久、被捏了有多兴奋,那种膨胀饱满的情绪也都会传递给祂们。
就像是一根藤上坠着的葫芦,第一个被推着摇动,那么第二个、第三个也绝不会被落下。这股感知的劲儿并非单一用“通感”来形容,更确切来说是可以捕捉、锁定兴奋来源的精神躁动。
不比“通感”那么直白,却也足够歌利亚和迦勒在深夜回忆时,满心嫉妒。
于是一大早,按捺不住的迦勒主动挑衅,硬是惹恼了旦尔塔,两个打起架来惊天动地的始初虫种为了不影响虫母休息,便跨越了大半山头,至于这回看似不争不抢的歌利亚,则等到了自己上前的时机。
心里盘算着一堆,面上丝毫不显的歌利亚见虫母洗漱结束,又体贴地递上爽口的浆果和擦拭汁水的手帕,祂事事巨细,包办了阿舍尔起床后的一切,等见对方吃饱后,才主动递出了自己的优势——
“您是想重建虫族,对吗?”
正擦着嘴角的青年手指一顿,他垂眸看向半跪在地上,为自己整理衣摆的始初虫种,轻声道:“怎么猜到的?”
这一点,除了次次能探知到他心绪的旦尔塔,阿舍尔不曾再告诉任何一个家族子嗣,虽说有模拟器的任务做催动,但具体怎么建设、什么章程,他还未曾于大脑中形成一个完整的计划。
阿舍尔不喜欢打没有准备的仗,在他自己不曾构思好前,必然不会让子嗣们乱七八糟地参与进来。
“一部分直觉,以及对您个别行为的推测。”似乎是害怕自己的猜测冒犯到虫母,祂依旧保持着半跪姿态,低声解释道:“我看到了那些书。”
书?
阿舍尔微怔,偏头看向被整整齐齐摆放在木棚下的书籍。
木棚是阿舍尔指派虫群赶时间做出来的,有些粗制滥造,但足够遮风避雨,棚下摞成一叠又一叠的书,数量之多,一时间难以计算。
歌利亚:“我大概扫过一眼,这些书都是工具书。”
把书从天空之城搬下来之前,阿舍尔特意进行过挑选,现阶段的虫族原始又落后,有关于机械造物的内容对于他们来说不过是揠苗助长,起不了作用,因此他选择的书多为基础。
而歌利亚便是从虫母挑选书籍的关联性之间,探知到了对方的意图和打算,同时想借机告诉阿舍尔——祂会很有用的。
阿舍尔莞尔,“是,确实是你说得这样。”
他用足尖轻轻踢了踢歌利亚的膝头,“起来,一边走一边说。”
“好,听您的。”驯服中似乎还有一丝宠溺。
阿舍尔:“我确实想要重建虫族,不过只有这点儿书显然是不够的……好在你的出现,非常地符合现下的时机。”
“那如果我没有出现呢?”歌利亚反问。
“不存在如果。”阿舍尔不喜欢对任何假设进行延伸性的思维,那只会是浪费时间和徒增焦虑。
“您真的……”
“怎么?”
歌利亚摇头,“没什么。”只是偶尔从对话里,会发现又被您吸引了一点。
祂问:“那您对此有什么计划吗?”
“本来是没有的,”阿舍尔抬眸,铅灰色的眼瞳里倒映着歌利亚的身影,随即露出一个有些甜蜜的笑容,“但在见到你之后,我就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