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攸趴在床上,开始大喘气:
“疼……心脏疼……我快不行了……”
陆景泽长长叹了口气:
“好,等清清醒来,到时我们再详谈赔偿事宜。”
乔攸痛苦的表情一点点收敛了。看得出,此时陆景泽确实没心情和他打嘴仗。
妥协就是最好的证明。
冗长的沉默过后,陆景泽低垂的脑袋下发出低低一声:
“这些日子,我想了很多。”
乔攸:所以呢,跟我有什么关系,为什么要来打扰我。
“从我把清清带回家那天起,我好像,没让他过过一天好日子。”
乔攸:合着你心里有数啊。
“也知道,你为了我们两个做了很多,可我为了不值钱的尊严和脸面,总是一次次伤害关心我的人。”
乔攸看了他一眼,警惕地观察他,看是不是狐狸的眼泪。
“其实,我也没想过给清清转院,我知道他现在情况特殊,不能贸然移动,这样会害死他。可当时那个场景,我很想说什么,却又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
“十七岁那年,颜泽渝丢下我离开,他临走前,我苦苦哀求要他别走,可他还是走了,我才知道,不是真心挽留就能留下一个人,所以我转变了思维,觉得,就算留不住一个人的心,也能通过强硬手段留下一个人的身。”
“可到头来,我还是什么也没留住。”
昏暗的灯光下,陆景泽浅色的裤子上晕开一圈圈深色的水渍。
乔攸:“你别哭,我害怕……”
陆景泽擦了把眼睛,语气不悦,但听着没那么让人反感:
“是啊,你一个小保姆能懂什么呢,和你敞开心扉的我才是蠢货。”
“对对对,你就继续这样自诩高贵吧,清清没了还有白白,白白没了还有黑黑,反正你陆少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大不了使劲砸钱,总能砸来某个人的真心。”乔攸翻着白眼道。
陆景泽轻笑一声,手指渐渐收拢。
乔攸看着他落寞的脸,暗暗叹了口气。
“你总觉得自己是晋海市权势滔天的陆少,想要的没有得不到的,可你有没有想过,从来都留不住任何人的原因。”
陆景泽眉尾动了动,视线穿过幽暗房间,落在乔攸脸上。
“简单的一句,我很喜欢你,我希望你留在我身边,很难开口么。”
这句话不仅是对陆景泽,更是对无数狗血文里的霸总而言。
狗血小说里的强制爱就是最大的逻辑bug,谁家好人会对一个天天折磨他羞辱他的疯子动心,除非斯德哥尔摩。
漫长的沉默过后,陆景泽翕了眼,轻轻点了点头。
既然陆景泽愿意对他吐露真心,乔攸也不妨实话实说。
“我承认我喜欢陆管家,始于颜值,忠于人品,他能轻而易举得到我母单二十多年的心,是因为他对我足够真诚,做错事会道歉并反省,从未用自己的管家身份欺压我。”
陆景泽:……?
管……家???
“他也从未介怀过我保姆的身份,究其原因,他不会把面子看得那么重,人和人交往需要真心以待,不值得就分开,值得的就奉还你的好,这个道理不难懂吧。”
陆景泽晦涩地“嗯”了声:“是,你说得对。”
“陆少,我说不出什么深刻的大道理,别人说一千道一万也只是他人的经验,剩下的,得你自己去悟。”乔攸裹上被子,暗示他自己要睡觉了。
陆景泽沉沉看向床头,再次冗长的沉默后,他抬手拉过乔攸的被角。
乔攸大惊,缩起身子:
“陆少我说过对你这样的不感兴趣。”
陆景泽依然强硬,从乔攸手里扯过被角为他盖好:
“万幸,我对你这样的也没一点兴趣。”
陆景泽突如其来的温柔让乔攸愣了许久。
还是,怪害怕的。
陆景泽站起身,将床头灯关掉。
黑暗中,他的身体剪影高大却模糊。
“晚安,做个好梦。”
*
翌日。
乔攸正睡着,耳边忽然传来细微响动。
睁开眼,看到陆珩正从保温桶里往外拿碗碟。
“抱歉,吵醒你了么。”陆珩的声音同他的动作一样轻柔。
乔攸摇摇头,打了个哈欠坐起来:
“我平时睡觉很死,但认床,在医院睡,心事多。”
陆珩“嗯”了声:“再打两天针,我们再做一次血常规,数值如果恢复正常就回家,好不好。”
他用了“回家”这个词。
乔攸或许明白了当初为什么陆珩希望他参加什么陆家主题考试,因为他打心眼里希望乔攸真正融入这个家,成为这个家的一份子。
乔攸去简单洗漱一番,回来后看见陆珩已经将早餐摆好。
“今天也是你做的么。”
陆珩用纸巾反复擦拭过勺子,递给乔攸:
“这个点李叔还没开工,总不能让你在医院饿着。”
乔攸接过勺子看了一圈,早餐很丰盛,出自陆珩之手看起来也像模像样。
“陆管家你几点起的,准备这么多要花不少工夫吧。”
“也没有起很早,熟能生巧。”四点钟和月亮一起起床的陆珩如是道。
看着乔攸吃完早餐,帮他把水和水果准备好,喊了护士过来打针,陆珩这才看了眼手表,轻声对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