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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珩看到了还在公司大厅沙发上苦苦等待的中年男人。
  他记得这个男人,是海澜风投的董事长。
  这公司建成不过十年,扶摇直上,可摔得也狠。
  前年下了血本投资某建筑公司招标政府大桥工程,结果负责人卷钱跑路,导致大桥工程一拖再拖,政府勃然大怒,找不到建筑公司负责人只能给海澜风投施压。
  一夜之间,海澜风投面临申请破产危机。
  据陆珩所知,就因如此,这个中年男人的妻子愤然和他离婚,他的女儿也被从国外遣送回来,甚至新闻有报道过这男人在二十七层高楼上跃跃欲试,最终考虑到女儿才没忍心跳下去。
  时移世易,曾经他办公室的贵客,现在却连前台小姐这一关都过不去,只能在大厅等。
  “陆总!”那男人见到陆珩,仿佛抓住了唯一的救命稻草,眼中含着泪。
  从前那个意气风发的罗总不再,只剩一个被生活压弯了腰的愁苦中年男子。
  前台小姐急着解释:“陆总,我说过不让他进,是他自己……”
  陆珩看了眼前台小姐,点点头,意思是自己知道了。
  “陆总,生日快乐。”罗总佝偻着腰,颤抖着双手递上自己准备的好酒。
  陆珩望着他,眼底古井无波。
  秘书主动接过礼物,道了谢。
  “陆总,今天这么好的日子,我特意为您在巴百思酒店设宴,还请了不少昔日合作伙伴,请您今晚务必赏脸赴宴。”罗总身上凝聚薄薄一层汗,皮肤微微发麻。
  陆珩当然明白他的想法。设宴只为讨好,只要和l.u电子合作一次就能暂时周转资金,以小博大再拼一把。
  秘书开了口:“罗总不好意思,我们陆总已经打算回家,今天没时间,您请回吧。”
  “啊……不会耽误很久。”只要,给他一点阐述合作计划的时间就行,哪怕只有半小时。
  陆珩面无表情看着他,忽然没头没尾问了句:
  “听说你女儿上个月回国了,她最近怎么样。”
  罗总一愣,眼神带上一丝畏惧,良久,才磕磕巴巴道:
  “我托朋友把她安排进百合私立中学了。但是陆总……”
  男人喉结滑动着,背更弯了:
  “小女今年才十七岁,她……她还是个孩子……”
  陆珩翕了翕眼,这个男人似乎误解了他的意思。
  这些年,多少公司为了傍上l.u电子这棵大树将自家儿女当成交易物品,仿佛他们生孩子就只有这一个目的。
  但眼前的罗总,面临破产危机,依然选择将女儿送到拥有顶级教育环境的百合私立中学;
  明明他死了就一了百了,可为了女儿,他持着莫大勇气将那一步撤了回来,在正确的和容易的之间,选择了前者。
  即便到了这种时候也没想过要将女儿当成挽救公司的交易物品。
  他只是眼光不好错信坏人,其他的,无他。
  陆珩缓缓将视线放到罗总身上,点点头:
  “好,那我先谢谢您为我的生日百般操心,今晚的晚宴我会准时抵达。”
  罗总浑浊的双眸中,一点点浮现出希望的光芒。
  *
  陆家。
  “阮清,我命令你现在就把傅温谨的联系方式全部删除。”
  “呵,陆景泽,你管得了我的身体,不会以为还能管得住我的心。”
  门口的乔攸翻了个白眼。
  又开始了,癫公们一天不读豪门小说台词真就不算完整一天。
  他晚饭也没吃,站在门口翘首以盼,等一抹清隽身影。
  天已大黑,指针绕着表盘转了一圈指到十。
  陆珩说好五点半到家,为何现在也不见人影。
  乔攸思来想去,黑锅甩给陆景泽。
  定是这个人渣,他爱折磨人也不是一天两天,仿佛这就是他的爱好。
  一定是他知道今天是陆珩的生日,为了不让他好过刻意把他支到百里开外。
  乔攸视线如刀,刎向楼上。
  正在和阮清吵架的陆景泽忽然感到背后一凉。
  乔攸不知道陆珩现在到哪了,又怕短信电话打扰他,只能坐在大门口像个等待爸妈来接的幼儿园小孩,望着路口的方向,渐渐变成了望夫石。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十一点,陆珩还没回来。
  乔攸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困意上来了。
  他又看了眼时间,十一点半,再有半小时,陆珩的生日就要过去了。
  乔攸上一次感到这种心急焦灼,还是高考出成绩那天。
  他低下头,将脸靠在膝盖上,些许困意冲淡了理智,脑子也变得混沌。
  他开始胡思乱想。
  该不会……是陆珩知道自己在等他回来庆祝生日,他觉得有压力,所以故意等到过了这一天再回家……
  考虑到这个可能,乔攸猛地坐直身子。
  但说破大天也不过是送给礼物为他对自己这些日子的照顾表示感谢,是什么压力很大的事么?
  阒寂黑夜,豪宅里安静到甚至能听见秒针转动的声音。
  哒、哒、哒——
  秒针的节奏,与乔攸心脏跳动的节奏完美契合。
  十一点五十五分了。
  乔攸缓缓翕了眼,困意带来短暂的头晕。
  算了,不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