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乱动。”傅竞川语气强势,不容置喙。
江律的手臂僵硬在半空中,过了一会儿,又缓缓地垂了下来。
他张开苍白的嘴唇,用舌头,卷起傅竞川掌腹的药片,又混着温水,将药片吞了进去。大概是因为他长时间没有进食,胃里就犯起恶心,药片刚吞下去没多久,他张开嘴,把药片以及水,全部都吐在了地上,有些还溅到了傅竞川的裤脚。
傅竞川语气很重,“你就非得这样气我吗?”
江律被傅竞川的语气给吓到了,可他还是倔强地仰着头,眼角迅速红了。他的胃里很不舒服,他弯着腰,趴在床的边缘,张开嘴,又开始往地上吐着东西,但他的胃都是空的,只能吐出来一部分的水,还是他刚才喝进去的。
傅竞川的眉头不着痕迹地拧了一下,他可能下手太狠了。
◇ 第54章 我就放你出去
傅竞川站在窗前,叼着烟嘴。
天快要亮了,远处的霓虹熄灭了,潮湿的空气裹挟着泥土的腥臭味扑面而来。体壁坚硬的黑褐色土椿,全都飞出地面,聚集在窗缝的位置,像是想要挤进屋里,有几只体型较小的土椿,顺着窗缝的罅隙,涌了进来,一股恶臭味直呛鼻尖,傅竞川微蹙眉头,他有洁癖,讨厌这些浑身发腥的甲壳类动物。
他碾灭了烟头,让佣人来处理土椿,又转过身,走进了卧室。
江律躺在床上,腰腹间,遮着条小毯子。
他走过去,摸了下江律的额头,太烫了,就像是烧透的铁浆一样烫。
江律烧了好几天,身体逐渐消瘦,身上的温度却是越来越高了。
奥罗拉来了几次,给江律打针了,可还是无济于事,最好还是赶紧把江律送去医院治疗。
他没有耽搁时间,立刻送江律去了医院。
急诊大楼里一片噪杂声。医院的便携救护床的脚轮在地面快速地滑动着,发出了一声声急促的、刺耳的声音;病人发出了撕心裂肺的痛叫声与哭喊声,似乎能穿透了耳膜;病人家属的哭泣声、说话声,像是夏日的蝉一样聒噪,扰得人心烦意乱。
急诊大楼的医生、护士全都忙得脚不沾地,没有人注意到送诊的傅竞川。
傅竞川心里烦躁,让陈宝生去找副院长。
不到五分钟的时间,副院长就匆忙从办公室里跑出来了,气喘吁吁的。副院长是个年过半百的老头了,能让他一口气跑了那么远,也只有傅竞川了。
副院长先是礼貌性地跟傅竞川打招呼,又快速地切入主题,得知是病人高烧不退,立刻安排如血常规、肺部ct、心脏彩超、血培养等各项检查。
副院长说:“您放心好了,感染科、呼吸内科的专家全都候着,病人肯定很快就能退烧的。”
傅竞川没抬头,很敷衍地应了一声。
副院长怕傅竞川待不习惯,又说:“检查需要一段时间,您可以先来我的办公室休息一下。”
“我就在这里等。”傅竞川斩钉截铁地说。
“也好。”副院长也不觉得尴尬,让规培生去泡了杯老班章,用大茶缸装着,看起来有些寒碜,但里头的茶确实好的,“这是老班章,您先润下喉咙。”
傅竞川可没有心情去喝茶。
陈宝生这人惯会打圆场,他接过副院长递过来的大茶缸,“麻烦副院长了。”
副院长忙摆手,“不麻烦的。”
又过了会儿,感染科、呼吸内科的专家都走过来了,他们都是医院里最年轻、最有实力的骨干医生。感染科的专家先看了一眼副院长,又看着傅竞川,说:“血常规检查出不正常,白细胞计数升高、中性粒细胞比例增高、淋巴细胞比例下降……”
傅竞川抬起眼皮,“那要怎么办。”
呼吸内科的专家回答道:“病人的情况不容乐观,建议先住院治疗。”
“好。”傅竞川攥了下手指,“宝生,你跟着医生去办理住院手续。”
陈宝生颔首,“是,川哥。”
陈宝生办理好住院手续后,江律就被医护人员推着便携救护床,送到了高级的单人病房。
江律换上蓝色条纹的病号服,躺在护理床上,手臂露出了大半截,呼吸内科的王医生蹲了下来,先用止血带绑着手臂,又快速找到手臂的静脉血管,针头准确无误地扎进血管,再站起来,往输液架上挂了一瓶药水儿,调整好输液速度后,他才放心下来。
王医生抬起头,看向面前的副院长,又把目光投到傅竞川的身上,“傅先生,药用上了,应该再过一段时间,病人就能退烧了。”
傅竞川沉默了一会儿,“知道了。”
王医生也算是个有眼力劲的人,“我先出去了,等会儿输液架上的吊瓶快见底时,您再喊我。”
傅竞川点头,算是默认了。
副院长见着王医生、还有感染科的李医生都走出去了,他也不好继续待在病房,便也找了个借口,出去走廊候着,整个病房一下子就安静了。
傅竞川推着轮椅,来到护理床旁边,他的眼睛漆深,像是破鞘的刀,手指情不自禁地抚摸上江律清瘦的脸颊。
现在都输液了,可江律的脸颊还是烫得像炉火一样。
在他的记忆中,江律的身体素质很好,体格也健壮,鲜少生病,就算有个咳嗽、感冒这样的小问题,都能不治而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