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捏着高脚杯,看向身边几个人高马大的保镖,寒声道:“你们送少爷回水榭,没有我的吩咐,不许放少爷出来。”
“是。”保镖都是崔绾缊的人,肩臂上还有深蓝的徽章。
傅竞川还没有完全接手傅家,这个时候的他,还无法跟崔绾缊抗争。
保镖做了一个“请”的动作,傅竞川低下头,垂在扶手上的手指都在发着颤。
第0025章 病危
最近这段时间,傅竞川都没有回枫南居。
起初江律以为傅竞川过一阵子就能回来,但现在都过去半个月了,傅竞川还是没有回来。
他给傅竞川发了短信,询问傅竞川的动向,但他发出去的消息石沉大海,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
他失落、茫然,又在大脑混沌时,给傅竞川打了电话,得到的只有重复的、机械的女声,“sorry, the phone you dialed is not ……”。他不死心,以为傅竞川没时间看手机,每隔一段时间,就给傅竞川拨一次电话,但每一次,他都只能听到机械女声,有那么一瞬间,江律怀疑,傅竞川这是不要他了。
这个想法,在他的脑海里愈演愈烈,几乎都要形成一种令人溺毙的窒息感。
他被这个想法折磨得头疼欲裂,他蜷着身子,嗅着被褥上的味道。
只有闻到傅竞川的味道,他才能安定下来。
“傅竞川”这三个字,就是最好的镇定剂、安眠药。
他疯狂嗅着被褥的味道,像是缺氧的鱼,像是缺水的旅人,要是被傅竞川看到,肯定会笑话他的。
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眼皮沉重,在不知不觉间,他搂着被褥,以一种极其依赖的姿势,睡着了。
第二天醒来,已经到中午了。
他的头发长了不少,有些乱,他随便伸手一抓,把翘起的头发给捋直了。
他掀开被褥,下床洗漱。
等他洗漱完,就下楼吃早餐。
早餐比较简单,只做了一人份,有虾饺皇,生煎包,腐皮卷,糯米鸡,炖汤,虽然数量看着多,但实际上量不大,江律一个人平时都能吃光,但他今天的胃口不太好,只吃了生煎包跟炖汤,就吃不下了。
他最近的心情不太好,具体是因为什么,他也说不上来。
傅竞川不让他去地下拳场,但没有限制他的出行,他可以去南岛区逛逛,也能去医院陪周韵,但他却不太想出门,他就好像是一只被放飞的鸟雀突然失去了对自由的渴望,有点眷恋锁住它的囚笼。
他正打算要回房间时,手机震动了起来,发出了提示声。
打开屏幕一看,备注为“赵医生”。
“赵医生”是周韵的主治大夫,也是荆棘岛里血液科最好的医生。
江律的心底陡然生出了一种不详的预感,心脏也突突地跳起来,他滑过接听键,将手机放到耳边,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到赵医生急切的声音从电话听筒里传过来,“江先生,你的母亲病危,请你尽快来医院一趟。”
“什么?”
像是被烧红的铁钳刺入耳膜里,江律疼得都快要听不清声音了。
赵医生又重复了一遍,“别磨蹭了,再晚一点,你可能就见不到你母亲的最后一面了。”
“吧嗒——”手机从手中溜出去,坠落在地,但因为地上铺着地毯,预想中的刺耳碰撞声并没有传出来。
江律的脸色苍白,眼神凝滞。
管家看着江律的脸色,急忙问:“怎么了?”
“我妈……病危。”短短的几个字,就好像耗尽了江律全部的力气。
“江先生,我马上派司机送你去医院。”管家什么事都见过,他不慌不乱,把一切都安排得井然有序。
江律目光呆滞,“谢谢陈伯。”
管家弯下腰,把手机捡起来,递给江律,“生老病死,都是人之常情,您节哀顺变。”
江律什么都听不清了,他的耳膜像是被泡在咸涩的咸水里,只能听到海水翻涌时的浪花声,一阵接着一阵,像是永无停歇。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到医院的。
医院的抢救室里,躺着一个面色白得不像话的女人,她的额角浸着冷汗,脸上戴着鼻氧,她身上插满了各种各样的透明管子,她身上的病号服,很宽,包裹着她的瘦弱的身躯。曾经的周韵,是巷子里的“美人”,光是她的追求者就能排到几公里开外,如今的她,不再美丽,不再漂亮,她只是一个将死的普通女人。
江律靠近病床,在周韵的身边蹲下来。
他想碰一下周韵,却不敢,只能把手垂在身侧,很轻地喊了周韵一声,“妈。”
“小律。”周韵还有意识,她艰难地睁开眼睛,“让妈妈好好看看你。”
“转眼间,你就长那么大了。”周韵像是在回忆,嘴角牵着笑意,“你是早产儿,刚出生的时候,很瘦,很小,躺在保温箱里。别的小孩刚出生,又黑又紫,脸上是皱巴巴的,你不一样,你的五官也跟妈妈一样好看,医院里的医生、护士,都夸你长得真俊俏,长大了,肯定也容易讨媳妇。”
“后来,你满月了,医生说你的身体很健康,不用再住保温箱了。”周韵说着,眼角淌着泪,“我那时候还没有稳定的工作,存款也不多,就带着你,住在廉租房里。我们的条件不好,你又一直生病,我唯一的愿望,就是希望我的孩子,能够平安、健康地长大,你的身体也很争气,越来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