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咬着嘴唇,手在床头柜上摸索打开第二层柜子。
哗啦,随着手指拨动,美工刀尖端缓缓升起,在黑夜里折射冷漠寒光。
沈以南摘掉手表,面无表情地对着自己伤痕累累的手腕比划了一下。
对于用肉体上的疼痛来覆盖情绪这件事,沈以南已经很熟悉了。
他可以很冷静地找准位置,既不会要命,又方便掩盖不被人发现。
锋利白刃贴上皮肤,正要下手——
一旁的手机忽然震动起来!
第22章 为套牢老婆努力
窗帘将所有的光线隔绝在外,视线所及之处是一片幽深漆黑。
此时此刻,手机的光芒划破了黑夜。
沈以南的动作猛地停顿住。
他有些不可置信地低头去看手机屏幕。
微信收到了一条新信息。
对方头像上的可爱小狗沐浴在阳光下,每一根毛都好像浸满温暖——
d:【这件会是你奶奶喜欢的类型吗?】
还附带一张照片,是对着镜子拍的。
青年一身剪裁得体的黑色西装,扶着宝蓝色领带的指节冷白骨感,暖白灯光洒落,更衬得他矜贵温柔。
沈以南微微发愣。
手腕上传来轻微刺痛,似乎是破了皮。
沈以南抿着唇瓣,终究还是没有继续。
美工刀被放回床头柜。
动作间,不小心碰上柜子上摆着的小熊。
小熊柔软的绒毛蹭着手背,少年的心也渐渐平静下来。
他抱着小熊,点开和薛渡的对话框。
缓慢眨动着干涩的眼眶,一点一点,慢慢敲字回复:
n:【这件很适合你,我奶奶会喜欢的。】
d:【那你呢?】
沈以南指尖一僵,呼吸不自觉紧了几分。
那种奇怪的感觉又隐隐萌发。
薛渡紧接着发来的信息打断了思绪:【也想参考一下你的喜好。】
原来是要参考自己的意见。
沈以南盯着照片看了一会,觉得没有任何不妥当的地方。
几次会面下来,薛渡给他的感觉一直都是温柔又完美。
薛渡与自己,就好像是两个世界的人。
——这个认知明明早就存在,但再度浮现时,还是有些难过。
为什么难过,沈以南不知道。
他认真回复了薛渡,关掉手机,上床睡觉。
最后一点亮光也熄灭的时候,沈以南将脸埋进被子里。
寂静的黑暗里,很轻很细的声音响起。
“奶奶……我不想再待在这里了……”
他想离开,可不知道要去哪里。
明明世界这么大,他却觉得无容身之处。
柔软被褥浸染点点湿意,又很快被抑制住。
沈以南不觉得自己有流眼泪的权利。
他咬着牙,强迫自己睡着。
但梦中并不安稳。
……
光线昏暗的教室,几个小混混把瘦小的少年堵在墙角,阴阳怪气:
“每次都最后一个交书本费,赵以南,没钱你装什么清高?作业拿出来给我们抄!”
为首的混混趾高气扬:“以后我们作业你都写了!不然我们就跟你哥说,他没少抽你吧?”
少年像只病殃殃的小猫,脸色苍白如纸。
却倔强地摇了摇头:“我没时间,晚上还要洗菜……”
他从小就帮着家里做农活,两只手粗糙干裂,一到冬天,冻疮频发,红肿痒痛,连握笔都困难,更别提给别人抄。
话没说完,就被人一把推到地上。
谩骂和拳头暴雨般砸下,少年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一把推开为首的人想离开,又被按回去,最后众人扭打在一起,成了混战。
当天,老师叫了双方家长。
赵兴徳浑身酒气,抄起凳子就往他身上砸,破口大骂:“小兔崽子!老子真是白养你个白眼狼!现在竟然敢欺负同学!”
所有人冷眼旁观,村里没人不知道赵兴徳没工作,只会喝酒揍人。
赵兴徳手里的凳子高高举起,朝着脑袋砸来——
沈以南猛地惊醒!
眼前的景象模糊重叠,他大口喘气,后背爬上厚厚一层冷汗,心口发疼。
赵家五口人,每一个都是贪得无厌的吸血鬼,他们日复一日压榨自己,喝血吃肉。
那年,他之所以想寻死,不是因为无人赞助。
是因为赵家想把他卖给有钱人,他们唯恐自己念书后再也不会上贡钱财,便背地里算计好要把自己一次性卖了。
若不是怕沈华,只怕现在还要缠着自己。
沈以南原本以为,过去三年,这些事情早该忘了。
但那些经历,就犹如阴暗潮湿的触手,随时准备拉他入深渊。
他拿过手机,试图转移注意力。
却发现,不久前薛渡又给自己发了新消息。
是一段视频。
视频里,青年骨节分明的指捏着块肉干逗小狗。
小博美圆溜溜的大眼睛盯着肉干,蓬松柔软的尾巴摇个不停。
视频背景是铺满大片阳光的木质地板,隐约还能听见欢快的英文小调,以及……青年低沉悦耳的轻笑 。
沈以南看了两遍,唇角不自觉上翘。
原本压抑的心情阴雨转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