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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隆起的小山包突然动了一下。
  一只苍白细瘦的手从被子里伸了出来。
  “谢谢徐妈。”
  那双手拉下被子, 露出青年憔悴得楚楚动人的脸庞, “我现在有点困, 就不喝了。”
  徐妈心疼地看着林冉青,“你这孩子, 也不能什么都不吃啊,身体垮了怎么办?”
  自从那天郑霆声把林冉青带回郑宅,林冉青就一直都是这个样子。
  苏曼死了,他好像就成为了下一个苏曼,每天把自己关在阴暗的房间里,纵使这个房间比当年那个困住苏曼的小房间大几倍,窗明几净,还有透亮宽大的落地窗。
  林冉青都没有看过一眼。
  他只是静静地躺在床上,就连郑霆声工作回来,也只是虚弱地讲了几句话,便再也没有其他的动作。
  可怜的孩子。
  徐妈的心也跟着林冉青的灰心丧气而颤动。
  “那这样,我先放着,你什么想喝了就喝,等会儿我再进来热一热。”徐妈起身,不舍地往后张望。
  青年挪动了一下身体,但也只是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没有起来。
  徐妈劝不动林冉青,只好转身离开。
  她看到管家站在大门口踱步,便紧赶慢赶地走过去,“怎么了?少爷不是要回来了吗?”
  管家抿起唇,双手放在身前,探头示意徐妈往庭院大门口望去。
  “郑霆声!”
  一个愤怒的声音从门口响起。
  徐妈被吓得一愣,好一会儿才缓过劲来,“那位是?”
  “纪家的少爷。”管家心累,“他来找林先生。”
  徐妈一下子就懂了。
  林冉青被郑霆声带回来后,整个郑宅严防死守,三缄其口,既不允许外人进来打搅林冉青的修养,也不曾告诉别人林冉青就在郑宅。
  这位纪少爷,大概是猜到了什么,才会大咧咧地跑过来要人。
  “那可怎么办?”徐妈也跟着着急起来。
  两人正叹气时,只听见门口“嘟嘟”两声,是郑霆声的车回来了。
  “郑霆声!你把冉青藏到哪里去了?!”
  纪明扬一看到郑霆声露面,就迅速冲了上去,一拳对准郑霆声的面门!
  男人皱紧眉头,一掌握住纪明扬的拳头,把一米八几的大高个甩了出去。
  纪明扬摔倒在地,灰头土脸地撩起头发,颤抖着站起来。
  “要找人可以,别来我家大呼小叫。”郑霆声走到纪明扬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纪明扬的狼狈模样。
  他脱下黑色的西装外套,手上的臂环牢牢箍着上臂,一手扣紧蓝宝石袖扣。
  “如果你只是想打架,那我随时奉陪。”
  纪明扬咬紧牙关,他恶狠狠地瞪着郑霆声,“就是你把冉青带走了,你还敢说不是?!医院的人都看到了!”
  自从那日林冉青和郑霆声离开医院,他就再也没有出现在旁人的视线里。
  就连他多年来为之奋斗的万立非,都了无音讯,直接旷工。
  纪明扬和南溪急得快疯了,好在南溪的一个前男友在圣玛利亚医院做医生,正巧那天碰到郑霆声和林冉青在一起,才告诉了他们。
  “呵。”郑霆声嗤笑一声,“你说我带走了他?好啊,你让那个人过来,我和他当面对质。”
  纪明扬愣住,半晌,他才反应过来,愤愤地啐了一口,“你……你仗势欺人!”
  整个锦城,又有谁敢跟郑霆声当面对质?
  “我就仗势欺人了怎么样!”
  郑霆声眉目之间满是怒意,他低下头,浑身的气势压得纪明扬双腿一软,跪在地上。
  “他过去过的是什么日子,你难道不知道?”郑霆声背过身去,没有再看纪明扬一眼,“你保护不了他,就别在这里乱吠。”
  他走进郑宅的花园里,铁门缓缓合上。
  纪明扬跪在地上,恍然醒悟,又马上站了起来,
  “郑霆声!你等着,我会保护他的!”
  郑霆声听着这一声,转过头,只看见纪明扬不断狂奔的背影。
  *
  “少爷,您今天也这么早回来?”徐妈站在门口,双手互相攥着。
  郑霆声点头,“会议结束我就先回来了,其他的事情有文特助处理。”
  这几天他都是如此,以最快的速度结束工作,然后回到老宅陪伴林冉青。
  “他怎么样?”郑霆声一刻也不停地走向二楼。
  徐妈无可奈何地摇摇头,“每天送来的饭只吃了两口就不动了。”
  她担心得皱纹都多了不少,“少爷,这样下去可不行,人死不能复生,得让林先生振作起来啊。”
  “我也想。”郑霆声深吸一口气,拍拍徐妈的肩膀,“辛苦你们了,我先去看看他。”
  房门再次打开,林冉青还保持着刚才的姿势睡着。
  他听到房间里传来的脚步声,抬眼朝门口望去。
  “你回来了。”林冉青微笑,尽管这个笑容是硬挤出来的,却宛如西子捧心,让郑霆声的心也跟着抽动起来。
  郑霆声走到床边坐下,语气温柔:“我回来了。”
  他抚摸林冉青的发丝,端详他疲倦的身形和神态,把人从床里捞起来,搂在怀里。
  青年的身体比冬夜的雨还要冰,郑霆声皱了皱眉,问:“冷吗?”
  “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