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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说不下去了。
  他本就不该拥有爱情,和母亲相依为命到老就是他的宿命。
  为什么还要自讨苦吃地爱上郑霆声呢?
  林冉青不知道,他骨子里那份热爱自由和对爱情的执着,实在像极了当年的苏曼。
  苏曼撩起林冉青额前的头发,轻轻落下一吻。
  她的眼神温柔到极致,“青青,去找个没有门第的女孩子,相守一生。”
  女人难得清醒地笑了,“你能这样平安幸福地过下去,我现在死了也行。”
  “妈,妈!”林冉青被苏曼眼底那股无惧生死的冷意吓到,他急忙爬起来,双手把母亲的手合拢,就好像在神像之下祷告。
  “你别说这样的话,我害怕。”林冉青呜咽着开口。
  只要他说一句再也不跟郑霆声来往,只要他答应苏曼马上去找一个女人结婚,苏曼一定会恢复平静,喜笑颜开。
  可违背本心的事情太难做。
  林冉青的脸憋得通红,也没办法说出一个字。
  “青青,你一直都很听我的话。”苏曼困惑地揉了一把儿子湿软的头发,眼中满是不解,“为什么不答应我呢?”
  林冉青抬眸,对上母亲无助的视线。
  “他,是个好人。”林冉青抿唇,“你知道吗?我从来没有遇到过他这样的人。”
  苏曼的脸色瞬间阴沉。
  并不是因为林冉青提到郑霆声,而是因为眼前的儿子,在提到那个人时,眼里的光,灿烂得让人挪不开眼。
  “他总是无条件地接受我所有情绪,无论我做什么他都会支持我。”
  那双迷人的桃花眼熠熠生辉,“妈,你知道吗?原来他就是鸢尾,是那个跟我通信了十年的人!”
  苏曼好似被抽走了空气的气球,浑身的力气卸下,无力地倒在床上。
  林冉青赶快撑住母亲,将她平稳地安置在床上。
  看着母亲几乎瘦脱骨的病容。
  林冉青退却了。
  他可以没有爱情,却不能没有母亲。
  二十年前那一通电话给他带来了强烈的自责和愧疚感,他无法放着病弱的母亲不管,去奔赴自己的未来。
  “咚咚。”
  礼貌的敲门声响起。
  林冉青和苏曼双双回头,看到高大的男人站在门口。
  他静静地走到房间里,看到桌上放着的饭盒,走过去打开盒子,分装到碗里,然后端到苏曼的床前。
  “伯母,我问过医生,你还没吃饭就跑出来了,先吃点吧。”
  他的出现让紧张焦灼的气氛瞬间冷却。
  林冉青担心地盯着他,“郑生……”
  “哼!”苏曼生气地躲进被子里。
  郑霆声却毫不在意,他把粥放在床头柜,低头查看林冉青手臂的伤势。
  旧伤添新伤,青年原本白皙的手臂已经伤痕累累。
  男人从口袋里取出一管药,慢慢给林冉青敷上。
  “再不涂药,伤口会感染的。”他神态认真,丝毫不在意这里是爱人母亲的病房,眼中只有林冉青一个。
  苏曼悄悄地从被子缝里偷瞄郑霆声。
  她看到那张轮廓分明的侧脸。
  想起那一年她名动锦城,就连最富贵的郑家也请她去唱戏。
  那是一个艳阳高照的夏天。
  刚出生一个月的郑家少爷躺在襁褓里安然午睡。
  苏曼唱完了戏在花园里休息散步,无意间看到保姆嘴里哼着安睡曲,正轻轻推着摇篮车离开。
  “我的儿子很可爱吧?”
  突然,有个人窜到她眼前,差点把苏曼吓得跌入花圃。
  那个女人长得并不美丽,却有着太阳般的温暖。
  随之而来的是一个男人,他快步走来,无视了西子捧心的苏曼,一把搂住了俏皮的女人。
  “儿子可爱你就不管我了?我可怎么办?”
  “对不起嘛,我最爱你啦!”
  记忆抽动心弦,苏曼眨了眨眼,无法想象眼前的男人,就是当年那个午睡的婴孩。
  他生在那么一个富足和睦的家庭,又怎么会如此细心地照顾自己的儿子?
  苏曼只当自己是在做梦。
  但紧接着,她就听到了郑霆声的声音。
  “伯母。”
  郑霆声突然开口,吓得林冉青一个激灵,连连摇头请他别说刺激母亲的话。
  郑霆声安抚地拍拍林冉青的肩膀。
  他继续道:“是我先喜欢冉青的,他惹你生气,也是我的错,你要是不高兴,可以骂我,打我。”
  “只是他是这世界上最爱你的人,你高兴了他也高兴,你不快了他便焦虑,请你千千万万地保重身体,不要让他,再伤心了。”
  苏曼瞪大眼睛。
  她直起身子,一手指着郑霆声,半天说不出来一句话。
  郑霆声用完了一整管的药膏,把林冉青两只手臂的伤口全涂了一遍。
  他坦然地看着苏曼,无惧即将迎来的狂风暴雨。
  林冉青扶着母亲,生怕她又失去神志。
  他心里对郑霆声说的话感动极了,可他没法判断,母亲听了,究竟会是什么反应。
  苏曼深吸一口气,额头抵在林冉青的肩上。
  像是过了漫长的一个世纪。
  女人略显沙哑的嗓子发出抽噎的声音:“青青,我的青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