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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绮元心下了然。
  周怀安一双清眸看着她,见她额上沁了层薄汗,眉梢轻轻扬起:“你呢?匆忙过来,是遇到了什么问题?”
  周绮元光顾着担心,刚刚自称有问题请教不过是她随口编的理由。
  她顿了下,摸着后脑勺,开始回想近几日在国子监学到的东西。
  她年纪小,国子监教的大多都是认字,即便偶
  尔涉及诗词短篇,也是些不难理解的词汇。以她上辈子文生本科的水平,一看就懂。
  周绮元想不出太过白痴的问题,随口道:“有个生僻字不认得。”
  周怀安:“……哪个字?记得笔画吗?”
  周绮元想了想,点点头。
  周怀安看了她一眼,起身给她找来笔和纸,然后道:“你写下来,我看看。”
  梅纹窗半敞,露出廊下青翠的树枝,窗前香案上的铜炉轻烟袅袅,淡淡的香气弥漫在室内。
  周绮元拿起笔,在纸上一笔一划地写下一个字,完了心虚地仰起脸,对上周怀安温柔的视线:“就是这个字。”
  周怀安看了眼她面前的宣纸:“?我记得以前给你讲过。”
  周绮元:“!”
  “桑之未落,其叶沃若,”周怀安道,“这个是桑叶的‘桑’字。”
  周绮元猛然想起来了,他确实有教过自己。舔了舔唇,尴尬道:“你教我的东西太多了,我不小心给忘了。抱歉,劳烦你又为我讲一遍。”
  “无妨,”周怀安轻然一笑,将笔递给她,柔声道,“你多写几遍,加深印象。”
  周绮元点点头,完了按照他的话,伏在案上,认认真真地一连写了六七遍。
  之后,她停下笔,咬住木质笔尾,哭丧着脸道:“我写得怎么这么丑。”
  周怀安站在她身侧,弯唇一笑:“是你握笔姿势不对。”
  音落,一只手覆盖过来,握住她的手背。
  周绮元轻轻一怔,下一瞬,埋低了头。
  周怀安虚握着她的手指,力道很轻地矫正她的握笔姿势。
  夜幕不知不觉降临,丫鬟悄声进屋点了灯。
  微黄的烛光落在少女身上,映得她乌发柔软,专注干净的眼睛,像是剔透的琉璃。
  少年微微俯身,侧脸如玉,轻垂着的眼睫投下淡淡阴影。
  不知何时,周怀安松开了她的手:“你自己再试试。”
  周绮元轻轻应了声,接着,一笔一画地写下那个“桑”字。
  “这次写得不错,”他赞许地微微一笑。
  兴许是烛光柔和,少年的眼眸也被照得温柔似水,“有进步,但仍需要努力。”
  周绮元冲他甜甜笑道:“是你教得好。”
  周怀安侧头看着面前的小姑娘,明眸皓齿,双瞳剪水,整个人散发着钟灵毓秀的灵气,笑起来时,露出两颗可爱的小虎牙,颊边还有两个浅浅的梨涡。
  他注视着她,墨沉沉的眼眸中,蕴含着点点星光。
  ……
  周绮元已经肯定了林湘在刻意接近周怀安,于是打起了十二分的警惕,严防死守起来。她务必将两人相爱的火苗掐灭在摇篮里。
  次日一早,周绮元匆匆解决完早膳后就赶去了敬安居,催促哥哥快走。
  另一边,基于昨日早上的前车之鉴,林湘今日提早一刻钟便出来了,天刚蒙蒙亮,就等候在门外。
  眼下,林湘一身国子监统一浅绿简约制式衣裙,踱步在红漆大门前,时不时抬手整理一下自己的秀发,完了对着里面翘首以盼。
  不一会儿,当看到那束熟悉的身影穿过长廊朝这边走来时,立时心花怒放起来。
  周绮元远远就看到了林湘,二话不说,拉起周怀安的衣袖,视若不见般径直朝马车走去。
  见两位主子都进了车厢,欢喜牵起缰绳,打车朝门外行驶而去。
  少女乌发绿裙,笑容清甜,晨曦的清辉洒在她身上,衬得她温婉美丽。
  当欢喜的马车途经林湘身边时,她笑盈盈走上前问候:“车上可是绮元妹妹,还有……怀安表哥?”
  在说出“怀安表哥”这个称呼前,略微停顿了下。但是一双眼睛,却绽着期待的光彩。
  车内,周怀安眼里立即笼罩了一层暗色。
  周绮元听到这声,如临大敌一般,食指比在嘴边,朝周怀安“嘘”了一声,示意他不要说话。
  周怀安福至心灵,淡笑不语,径自低头看书。
  周绮元见状稍稍安下心来,完了靠近车窗,掀开一条缝隙,只露出自己的半张脸来,笑着朝林湘打招呼:“林姐姐起得可真早啊。”
  车帘将里面的人隔绝开来,任由林湘如何朝里面张望,也看不到周怀安的半片身影,只能看到周绮元那张笑容可掬的脸,等着自己回应。
  没办法,她只得勉强笑着回了句:“你们两个也是,起得真早,”说到这里,借机状似无意地随口问道,“怀安表哥怎么不露面?”
  相遇了却不说话,若非不是两人之间有隔阂,那么便是失礼。
  而在林湘的眼里,少年时期的周怀安,显然不是失礼之人。
  周绮元胡扯的本事手到擒来:“哥哥昨夜没有睡好,正在小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