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昭明嘬了一下薛闻的脸颊肉,而后低头抿唇,默不作声地又把薛闻和安康公公已经埋好的土壤又给松了土。
被沾了一脸水印的薛闻愣了下,试图看秦昭明有没有感动哭。
她可记得,他可能哭了。
但秦昭明没哭,甚至他嘴角的弧度都快压不住了,就是不想给薛闻加深年少轻狂不懂事的印象。
干活半天,把两个想要把枝干咬一口尝尝有没有鲜肉好吃的狼崽子给揪住后颈皮。
这才堂堂正正地直起腰杆来:我立马让匠人来,把这个里封锁,给咱们的流金浮阙盖专属的大园子!
园子不合适有其他牡丹,万一流金看了不高兴就不开花怎么办?
在那边挖个湖,先种下莲花,把竹林给填了,而后盖个凉亭,将流金放在凉亭内的土壤里。
这样风吹不着,雨淋不着,等到冬日在用棉绸将凉亭裹起来,确保温度。秦昭明一边说着一边把手上的狼崽子扔出去,然后用巧劲把想要探头的那个给别走。
对面的薛闻凝视他半天,才发现他居然是想来真的。
一点、一丝、一毫开玩笑的感觉都没有。
上辈子他没像其他皇帝一般登基后大兴土木,该不会不是不想,是时间来不及吧?
秦昭明越说越觉得可行,看着花现在草草种在地上越发觉得委屈了。
这哪是花。
这是他们爱情的结晶。
是他们甜蜜的果实。
这简直就是他们的第一个孩子!
大园子又怎么了,不加封郡主就已经很委屈了。
没关系,等他登基就封他们的宝贝女儿当大公主。
他父皇能封狮子狗当白毛阁大学士,能封锦鲤做龙宫将军,他封一手抚养长大的花做长公主也在情理之中。
薛闻眼见他真要这么做,赶紧拽他衣袖:安康公公擅长养花,他说这个地方最适合流金浮阙培育根系,让兽园管好两只小狼别靠近就是了。
秦昭明面露不忍,却好似要冲锋陷阵的狼王被用绳索束缚住,转眼就变成了娇滴滴会吸人精气的狐狸精:成不成?
不成。
外头有水灾,虽说国库充裕,但到底不好这个时候动土木,更何况皇族什么样,世家贵族便有样学样,甚至还要在规格之内高出一筹来。
这时候让他们花钱,反倒花不到正经地方,等咱们时机成熟,借着他们的好胜心正好一网打尽。
雨后的被阳光晕染过的云彩十分漂亮,阳光在薛闻说话这一瞬间倾泻,那艳丽的金将薛闻整个笼罩。
那往日总是蕴含着悲愁与怜悯的神佛,在他们对视之间浮现出了大权在握的傲慢。
她穿着团花如意纹的上衫,下配了一件鸡血红的齐胸衫裙,每一件都是他选的衣料才能出现在她身上。
眼前人的所有一切,早在不知不觉间挂上属于他的痕迹。
眸色依旧纯善,但显然她从之前的刚过易折、以身搏命之间总算学会了纵横捭阖。
薛闻,在看奏折、阅史书中,总算感受到了当权者该做的事。
那一切唯朱虚侯马首是瞻。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子殿下躬身行了一礼。
朱虚侯没有丝毫谦逊坦然接受了这一礼。
那相识一笑时候产生的侵略感和前弓的姿态,让薛闻接受自己改变之时也坦然面对。
她不要再着想笑不敢笑,想哭不敢哭的囚徒,一昧觉得逃离便是最大的自由,她不愿意躲在秦昭明身后。
若她自己不改变自己,不论是国公府后院还是东宫殿宇,她都只能做里面等待命运降临的囚徒。
而现在,她要做秦昭明的战友。
那一个在未来朝堂之上,
听着满朝文武进言之时,目光交汇,眼底泄露出只有他们彼此才懂的情绪。
-
秦昭明本来想要开口跟薛闻说她那个长姐今日就要咽气哪怕还命大得不肯咽,她那个亲亲夫君也断不会留下她的命。
给亡妻守丧,和给国公夫人守丧,可不一样。
沈今川不会舍得这么一个大好的机会。
而秦昭明也不想这样的话来影响他们现在的雀跃,这哪值得这时候说啊,等下念奏折的时候提一嘴就得了。
反正薛家除了他的阿闻没啥好东西。
真是歹竹出好笋了。
那这么好的机会,不如他们再去看会奏折?
两人相处亲密无间,他可真是太聪明了。
-
一日只要忙碌起来就很快过去,东宫班底按部就班。
等到了晚上,如同白昼的连枝灯烛光照耀寝殿如同白昼,薛闻看着沐浴后的太子殿下,尾指勾勾他的掌心:今夜要不要留下来陪我?
她抿着唇,等着秦昭明一点即通。
却没想到昨夜像恶狼一样的太子殿下今日目光淡然如同谪仙,嘬了一口她的酒窝后依依不舍又忍痛割爱的模样说道:我并非乘人之危的大胆狂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