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的是,没有人在意一个精神病人,这种被人忽视的感觉并不好。
“周浅……你不是有自己的名字吗,为什么还要叫。”阿也。
阿也没让她把话说完,便出声打断,“因为我不喜欢这个名字。”她出口的声音没了往常的温柔。
祝余低着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默默应了一声,揪着衣服的手指更加用力了些。
仿佛是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似的,阿也听到她细细抽咽的声音,这才缓过神赶忙安慰。
“对不起,是我刚刚说话太大声了。”
她的身想要伸过去拉住祝余时,回应的是一个瘦弱的背影。
“没事,习惯了,早就习惯了。”
祝余在心里小声回应着,可脑袋里突然又响起了另一个声音。
“你该学会反击的,不,你并不习惯这种对待方式,尽管你经常遭受到同等对待。”
“我没事,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没事,我没事,我不是谁,我是祝余,我是祝余。”
她在自言自语,连手都在不停发抖,脚步还在继续往前,“我是祝余,对,我是祝余,我谁也不是。”
“你是谁!!!”
脑海里的声音就快盖过整个世界,反问的嘶吼声在耳边回荡,如同恶魔怒嚎。
“你谁都不是,你是个废物,你是个没人要的垃圾,对,你是个垃圾。”
“我不是,我不是,我不是。”
祝余的声音越来越大,吼叫的声音让她脖颈处的青筋暴起,身体在发抖双手不受控制般打着脑袋。
“祝余看着我,祝余。”阿也拉住她的手,紧紧禁锢住,逼迫她看着自己,“看着我,抬头!”
她的声音严肃高昂,让祝余浑身都抖了一下,眼睛涣散无法居中,看着眼前的阿也都如同在看一颗大树一样冷漠。
“我带你回家,好吗。”
“我没有家,妈妈在医院,爸爸……爸爸,爸爸。”
脑海里没有关于父亲的记忆。
阿也掏出手机拨打电话,“来三中一趟,把你车开过来。”
电话那头是刚忙完解刨观摩的牧之,屁股才沾到办公桌就接到祝余的电话。
半个小时,拖着疲惫的身躯出现在学校门口。
刚下车的第一眼就见到在阿也怀里低着头自言自语的祝余,于是好奇问起这件事。
“这傻子怎么了,自言自语说什么呢。”接着她好奇地把耳朵凑了过去。
阿也一把将这个好奇的脑袋推开,“你开我车,我得把她送回家。”
“这是抑郁症犯了?和你当时一样,动不动就这样。”牧之撇嘴把钥匙扔给阿也,“开的时候小心点,刮着了可是要赔钱的。”
交换钥匙后,阿也把人给打横抱起放在副驾上,靠在摩托车边上的牧之点燃香烟,心情极为复杂。
啧啧啧,怎么不见你对我这么好,果然,人还是会变的。
牧之在心里狠狠吐槽一番,阿也就开着车离开了视线。
在车里,阿也在把车内后视镜转向祝余,“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看着那双眼睛,集中精神,我问你什么你答什么。”
阿也身上散发出一丝医生的感觉,就连说话语气都变了很多。
“你叫祝余。”阿也的声音才响起来,祝余就又低了头,对着不停颤抖的手发呆。
“抬头,看着自己,别逃避,冷静下来。
“对着镜子说自己的名字。”
祝余快要哭出来了,阿也看得出来,她已经在努力了。
“我是祝余,对,我是祝余,我现在要回家,回家好好休息,睡一觉,对吗,睡一觉。”
睡觉这个词成为了她现在唯一说的话,阿也见人情绪稳定下来后,重重松了一口气。
“嗯,我们马上到家了。”
……
回家了。
祝余眼角的泪划过她曾经轻吻着的脸庞,“我没家,她死了。”
祝余的声音沙哑带着哭腔,让面前的祝合都忍不住心疼。
但现在不是心疼人的时候。
“你的回忆里,死者有过抑郁症?”祝合点燃香烟,想必现场的氛围不那么紧张。
她沉默不答,过了很久才缓缓抬头,看向双向玻璃外的牧之;
“问她。”
牧之一脸茫然地对着两人,反手将手指指向自己:“我?”她尴尬地笑了笑,扯了扯领带,双手摊开,“我和她只是高中同学,她大学转专业之后我们就没联系了,我怎么知道。”
欲盖弥彰的回答让祝合察觉出不对劲,他站起身走向玻璃,对着牧之点燃香烟。
祝合充满威严的眼睛让牧之连着咽了好几次唾液,她不敢直视队长的眼睛,嘴里支支吾吾为自己狡辩。
“我上哪知道去,我怎么知道她有没有病啊,我不知道啊。”
“好,那就去第三中学查查周浅,牧之你要去吗。”他故意勾起对方的兴趣,“忘了,你马上就要被停职了,原因是你也是涉案嫌疑人。”
祝余扬起脸朝她笑了笑,“牧之和这件事没关系。”假惺惺说道,看似为了帮人求情,实则把她往火坑边上狠狠踹了一脚。
“有没有关系上面会查清楚的。”
他的话音才落下,牧之的手机就传来停职的通知,她几乎要咬碎了后槽牙,摘掉工作证重重砸在桌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