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刚走出咖啡厅,她就看到一个穿的骚包无比的男人正朝这边看过来,外头下了雨,男人撑着一把伞,似乎是在等什么人。
常盼的车停在一边的停车点,这么点路倒是无所谓,她正准备拿包挡一挡头的时候,常夏出来了,这么宽敞的路, 还非得往有人的地方溜两圈, 常盼在她杵过来的时候迅速往旁边挪了挪, 眼睁睁的看着刚才那个撑伞的男人上前拉了一把常夏,把对方拉进怀里, 一副浓情蜜意的样儿。
难为常夏那大高个儿还得装出点依偎的模样来。
也不知道上哪找的男朋友, 不过倒是挺搭的,恨不得穿金戴银,在脑门上写“我是暴发户”。
常盼头顶着包冲进雨里, 开车去了外婆家。
这个时节就是雨水多,常盼出门太急, 忘了拿伞,车上倒是有一把折伞,可惜被她用的皱皱的,被丢在后备箱不见天日了。一路上雨水哗哗的,但路上的人倒没少,也许是节假日的缘故,伞花多多,穿街走巷,有一种别样的安逸。
她这次出门算得上是临时起意,到了容城直接约的常夏,常夏随叫随到,空得很,反正有山山靠,一辈子都给她享受还有得多,都二十七.八的人了还在被亲妈不依不饶的熏陶什么文化素养,倒是接了以前常盼没被驯养出来的气质修行课,但显然她俩一个鸠占鹊巢本性难改,一个凤凰落草鸡窝里同化的差不多了,后天的培养连狗尾续貂都算不上,拧巴的不行。
常夏和她不对付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常盼不知道这次常家那二老对她做了什么,以至于她这么胆战心惊的,仿佛下一刻就会被谁撕掉一样,旁人眼里她俩这微妙的关系跟电视剧八点档似的,怎么看都能播个五六十集的,再加点什么养女亲女看上一个男人,或者父母突然意外怎么样了开始争家产的剧情,估计还能上个头条。
可惜常盼在性取向上面已经不走寻常路了,更别提这让她想起来就嗤之以鼻的家财万贯。
到外婆住的小区天都黑了,这个点大多数的家庭都在吃晚饭,电梯出来的时候,她已经想了无数种今晚会吃的菜色了。
她敲了敲门,一边捋了捋自己的头发,就咖啡厅出来那么一小会,还是有点湿湿的。
脚步声慢慢走近,门开了。
“外……”
“你怎么在这?”
开门的是方游,她显然也有些错愕,看着一手还放在头发上的常盼。
好几年没见面的妹妹显然不太友好,她原本平顺的眉间,在抬眼的一瞬间拧了起来,那两道细长的眉画的有些淡,但因为眉尾过于尖锐,加上她那双长眼又习惯的半眯着,长开后趋于冷艳的容颜盛着一眼就能看出的生人勿近,让人无端的生出一种退远些的想法。
“我……”
方游有点词穷,饶是她一向善于遮掩,在这样无论怎么解释都不太通顺的场合,最后还是变成一句比较无聊的叹气。
“谁啊?”
老太太走了出来,虽然年纪大了,但她精神头很好,腿脚也很利索,看着方游出去开个门这么久都没回来,自然的出来瞧瞧。
“盼盼怎么来了?前天问你你还说有事呢……”
外婆伸手拉住常盼的手,一边走一边说:“头发湿啦?没带伞?正好赶上吃饭,先喝点汤好了。”
大概是看方游还没走过来,老太太又回头:“小游你还站在哪儿做什么,好好的姐妹俩见个面怎么就这么难呢……”
最后半句话像是老人家的絮絮叨叨,有点轻,但常盼还是听的一清二楚。
方游的造访或许不突然,看她跟外婆熟稔的模样,不难猜出这些年里她们联系的紧密。可越是这样觉得,常盼就越觉得呼吸困难,那种被排除在外的无能为力又涌上心头,一瞬间抽空她所有的力气,她只能任由老太太把她拉倒桌前坐下,面对一桌的菜,静默无言。
“盼盼你怎么这么晚才来?”
外婆给常盼盛了一碗汤,问道。
“把那块玉给常夏了,下午出发的。”
常盼喝了一口,随口问道:“叶阿姨呢?”
“做完饭就走了,说家里有点事。”
“给夏夏了啊,那就好,那你妈可就消停了……”外婆一直没能纠正这个称呼,或许是不想纠正,她说起自己的女儿永远是愁云萦绕的,像是有什么大事压在她的心口,始终放不下。
“她又怎么了?”
常盼给外婆夹了一筷子菜,瞥了眼默不作声吃饭的方游,发现对方此刻挽着衬衫,右手手臂上一条很明显的青紫,一看就是她的杰作。
“谁知道她怎么样,那点病吃药也没用,全靠你爸哄着,指不定到了我这个年纪,得一天到晚黏着人家啰……”外婆独居很多年了,她的丈夫好像是在许涵结婚没多久就去世了,常金文把常盼抱来后,大多数都是老人家带着。
“小游你多吃点,”外婆看着沉默的方游,老太太面善,笑起来眉梢眼角都是慈爱,还挺不服老,头发白了也得染黑,看上去倒是一点不像七十多的人,“胳膊睡觉前再擦点药。”
方游嗯了一声。
也许是常盼的不待见跟方游的尴尬太过于明显,老人家叹了口气,“我是不知道你们之前是吵过架还是怎么样子,之前小游说让我别告诉你她有跟我联系过,我也就不说了,但今天都碰上了,你们还有什么可以变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