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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错撩后侍郎他黑化了
  作者:桑小花
  第1章 梦中少年(小修)
  是夜。
  月黑风高,寒风簌簌,边塞的深冬比起燕都更加刺骨。
  整个天际犹如被黑雾笼罩,看不见丁点星光,只一弦弯月空荡荡的挂在天边,将将为黑夜照出一丝黯淡月光。
  树枝枯干,黄沙被狂风卷起,时不时有几声若隐若现的狼嚎声传来。
  “嘎吱!”
  枯枝断裂的声响打破了一世寂静,身穿一袭白衣的少女紧紧咬着下唇朝着不远方的火光跑去。
  衣衫早已在疾跑的过程中沾满泥泞,手心、脸颊的泥水随着时间的拉长变得枯黄,只有一双星眸在黑夜里越发明亮,透着一股倔强。
  霍真真死咬着双唇,生怕心底的怯意、委屈从唇瓣漏出,鼻腔、口中充斥着铁锈味,腥气浓重。
  她瞪大双眸,直勾勾盯着不远处的火光,祈求城墙上今夜的守卫是她认识的人。
  是她错了。她不该和娘亲赌气,一个人偷跑出城,迷了路。如今后有狼群野兽追赶,城门虽近在咫尺,双腿却像被抽干了力量,绵软无力,再难以抬起分毫。
  若真出了事,爹爹和娘亲该要多伤心,霍真真心中满是伤感和悔意,但大脑却异常的清醒、冷静。
  她是镇远将军的女儿,她的父亲能以一己之力屠杀上百匈奴,能深陷敌营而丝毫不慌乱,是镇守边关守护百万大宋子民的大将军。
  她是将军之女,皇家血脉,又岂能被一头野兽咬死在野外。
  霍真真眸底冷光一闪而过,抬手从头上摘下一个发簪,猛的朝屁股上狠狠的戳了下去。
  父亲曾经说过,当人足够痛时,有时会激发另一股潜在的能量。
  她发了狠。
  刺痛席卷而来,像是渗透四肢百骸,痛感,一股脑涌向全身。瞬间,酸软的双腿似是也提起几分力气,趁着这股痛意,霍真真再次抬起双脚,朝着城门急促跑去。
  一步、两步、还剩十步…此刻是彻底没了力气,她粗喘着气,牙关松开,红唇早被咬的红肿/不/堪。
  双腿倏地一软,双目发晕,跪倒在地的前一秒,腰间忽的被一双手扶住。
  一股淡淡的檀香洗刷了她喉间的腥味,霍真真视线逐渐模糊,只记得少年一双清冷的眸子淡淡的倪着自己,一言不发。
  ……
  “扑通…”
  一个披散着乌黑秀发的女子怀里抱着红牡丹花纹枕摔倒在地,修长笔直的双腿在纱裙下若隐若现,宛若半开的娇花。
  她掀了掀眼皮,揉着腰,粉嫩色的亵衣不是牡丹芙蓉,也不是鱼鸟宠物,反而绣着一条发着森寒之意的长鞭,好不协调。
  肩带下滑,露出一片白皙的肌肤,霍真真嗓音乖软,皱着眉心瓮声瓮气道:“春兰,什么时辰了?”
  一双素净的手将房门推开,春兰身着蓝色窄袖纱裙疾步走进,眼底透着无奈,嗔笑道:“已经巳时了,郡主今日怎么又滚下床了,这日后若是有了夫君,难不成带着夫君一起睡地板?”
  “春兰姐姐!莫要胡言。”霍真真眸底清澈透亮,眨巴着双眼不满的反驳。
  春兰被这双眸子看的心底直发软。
  郡主的封号是由当今皇上亲封的,她是当今皇帝的亲妹妹永安公主唯一的孩子,备受恩宠。
  当年陛下登基不久,便亲自为其胞妹永安公主宋姝敏和镇远将军霍天成赐婚,婚后一年,镇远将军就请旨镇守边关。公主同将军更是伉俪情深,不愿分离,硬是在御书房跪了一个时辰才逼的陛下同意她跟随。
  自那以后,公主只有在极少数情况下才会领旨回京,如今十几年一晃而过,将军公主仍恩爱如初,不同的是多了一个嫡女,俏皮可爱。
  有人说,霍将军拥兵自重,十几年不敢回朝是怕入燕都之日便会被陛下就地正法;也有人言,霍将军同陛下兄弟情深,留守边关十几年为的是大宋子民安康。
  其中真假不为人知,只是他们的女儿自诞生之日便被陛下亲自册封为明珠郡主,享公主之荣。
  如今郡主已然年方十六,婚姻之事不能再拖。想到方才公主同将军的对话,春兰心底难免感到酸涩。
  她垂眸掩去眼角的一滴泪,清了清嗓音,将人扶起,轻声道:“我们郡主如今也是个大姑娘了,怎么讨论起亲事还害羞起来。”
  “冬去春来,万物复苏,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正是说亲的好时候,郡主可有什么意中人?”
  霍真真的眉头忽的又皱起来。眼神狐疑的盯着眼前的人,今日的春兰怎么这般奇怪。
  她心底的警戒线瞬间升起,不确定道:“春兰,你是不是听到什么了?”
  霍真真想到近日来在府里时常投来的一些怜悯眼神,不由提声道:“最近娘亲和爹爹背着我在干什么?”
  “春兰,好春兰,你就告诉我吧,你忍心看我被蒙在鼓里吗?”
  霍真真的眼底霎时升起一层水雾,表情也变得可怜兮兮。
  春兰一个没忍住,开口道:“公主想为郡主择一夫婿。”
  “什么?”霍真真顾不上真假,蹭的站起身,眼底的泪水早消散殆尽,只留一抹怒火。
  “娘亲怎么能不经过我的同意就开始为我择婿,我不同意。”
  春兰抬眸,小心翼翼道:“郡主若是已经有了心上人,早些同公主说明,她自然不会焦急。燕都的姑娘许多在十四五便定了亲,郡主现下已经十六了。更何况你的身份如此高贵,婚姻之事更是不得怠慢,公主自然日日担忧。”
  霍真真暼了眼门外,幽幽道:“本郡主十岁那年便有了心上人,可你们都不信。”
  回想起方才的梦,霍真真深深的叹了口气。当初昏迷过后再睁眼便躺在将军府,四处询问甚至翻遍整个荆州也没能找到那个少年。
  只有那抹檀香和一双冷眸深深刻在她的心里,常入她的梦中。
  六年一晃而过,他如今又是何模样,是否还记得曾经救助过一个无助的少女。
  “郡主…”
  春兰意味深长的声线打断了她的思绪。
  霍真真侧耳凝神倾听。
  “你那心上人自幼时到现在说了也有上百遍,可公主就是没找到这个人。如今,怕是知道的都以为你当初是梦魇了。”
  这是她最不想听到的话!
  那日分明是那个少年救得她,可因为一直没能找到人,荆州城墙又岂是宵小之辈能轻易登上的,她的话便渐渐被爹娘当成梦呓。
  可她身上的伤痕、那夜的狼嚎和她脑海深处的记忆皆作不得假,她的的确确出了城,只是不知道昏睡之后是如何被那少年救回的。
  而他又是如何知道她的身份,竟是将她悄然送至将军府后离开。
  这些霍真真都无从得知,只是自那以后,爹爹便在她身边派了护卫,她也不像过去那般骄横,学会了收敛。
  这些年,她渐渐长大,自然也懂了爹娘的许多无奈,可若要她随意嫁给一个陌生人,即便那人是公主娘亲极为满意的,她霍真真也是不愿的。
  她要找到那名少年,问问他为何一句不留便离开了,问问他可还记得自己。
  心底的想法愈发笃定,她转身朝春兰莞尔一笑,淡淡道:“为我穿衣洗漱,我要穿那件大红云锦绣花软烟罗。”
  春兰听罢心里咯噔一下,不哭不闹,表情平静,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郡主虽自六年前那桩子事后性子有所收敛,可她不满的时候,面上越是平静便代表着要搞出的事情越恐怖。
  更别说,这事情本就是她极为厌恶的。
  春兰心底叫苦不迭,有些后悔方才说快了嘴,她家郡主本就生的极为漂亮,一双明亮的星眸便是覆上一丁点水雾都看的叫人心疼。
  而她惯会用这伎俩,时常让她们这些下人心软的不行,也就公主能看破她的心思。
  “郡主,今日怎穿的如此艳丽?”春兰试探着发问,那件烟罗裙虽是漂亮但又太过艳丽,是以郡主自送来后便只试穿了一次,今日并非什么喜庆日子,反而应该是心情极为不好的,怎么会…
  霍真真嘴角勾起一抹神秘莫测的笑容,有些不怀好意的朝春兰耳边低声道:“你猜。”
  春兰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心里直发怵,这顶好的个美人,怎么笑的这么瘆人。
  她手上动作不停,嘴里胡言乱语,说个不停:“郡主,你倘若不满,可以同公主好好言明,将军和公主那般疼爱你,怎么忍心让你难过。”
  “你倒是说说话,今日这般沉默可当真吓着奴婢了。是奴婢多嘴,不该胡乱说话,让你心烦。”
  霍真真翻了下眼珠,冷哼道:“这事你若不说我至今还被蒙在鼓里,待事成之后本公主还要赏你。”
  嗓音里带上了丝凉意。
  到底是将门之后,又身份高贵,霍真真生气起来,周身的气势是一般闺中女子无法比拟的,春兰只觉得浑身发寒,腿肚子一软,直愣愣跪了下去。
  郡主头一次这般寒意逼人。
  春兰颤着声音,嗓音都带着丝哽咽,哭泣道:“郡主恕罪,郡主恕罪。”
  霍真真心里明白,娘亲便是再疼爱自己,在婚姻之事上也不会容许自己胡闹。
  否则一开始便不会瞒着她。
  爹娘身份高贵,她知道自己是不能随心嫁人的。她享受着这荣华富贵,世家权力,也合该承担其中的制约。
  但即便如此,她也要为自己争上一争。
  长袖一甩,在空中划过一道绚丽的弧线,霍真真一把抽出兰锜上的长剑。
  剑锋如霜,寒光闪烁,垂在大理石地板上,发出刺耳的声响。
  霍真真冷着声音,垂眸朝跪在地上的春兰随意说道:“我去城墙转转,你去向我娘亲带话,说我在上面等她,切记,要带上我爹爹,我想再见他最后一面。”
  这话一出,春兰彻底被吓得不轻,豆大的泪珠从眼底一颗颗滚落下来,嗓音里满是不可置信:“郡主,你可别吓奴婢,一切为时尚早,莫要冲动啊,你让公主和将军怎么办。”
  霍真真柳眉微蹙,有些生气被打断了的节奏。
  看着哭的快要晕过去的春兰,无奈的蹲下身子,将人搀起,食指朝她手心剐了剐,再次重复道:“让我娘亲到城墙上见我。”
  她眨了下眼,接着道:“记得一定要带上我爹爹。”
  “还有…眼泪不要擦干净,就这么去。”
  春兰嘴角抽了抽,突然觉得方才的眼泪全都白流了。头脑彻底冷静下来,思绪清晰,手心发痒的触感仍在。
  果然,她家郡主是非一般的女子。
  霍真真穿着一身红衣,肩上扛着剑,快步从房间跑出,春兰怔怔的盯着她离开的背影发了一瞬呆。
  蓦地勾起唇角又放下。
  她伸手朝脸颊上轻拍两下,紧接着低声哭泣着朝门外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