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家人，吃百家饭长大。”
“什么地方的人？”
“州县。”
徐戈偏头和搭档说道，“记住冯强这个人。”
“多大年纪？”
“八五年生。”
“和你什么关系？”
雷阳沉默。
徐戈说：“不能说？”
“我喜欢他，但是我们之间并没有发生关系。”
“他做什么工作？”
“他是陈忠的司机。”雷阳把脸埋在手心，“我真没想到陈忠真的会对他动手，是我害了他。”
“谈谈你杀陈忠的过程吧，怎么实施？”
“我们离婚后，他经常去找我，喝多了就对我施暴。我逃不了，我也没地方可去。去年五月，他喝多了来找我，顺口把杀害冯强的事说了出来，我很恨他。我对陈忠只有恨，他令我恶心。我一开始嫁给他就是因为钱，他苍老面目可憎，身上总有驱不散的恶臭，我和他没有爱情。冯强跟陈忠是不一样的男人，和他在一起，我才像个女人，这么好的人陈忠却杀了他。你说我能不恨陈忠么？我恨不得陈忠死。可我一个弱女子独身在c市，也找不到靠山，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持续到十月，他再一次对我施暴，我在他的酒里放了安|眠|药，他喝完后就睡着了，我拿桌子上的匕首捅死了他。捅了三刀，好多血涌出来。”她停顿了一会儿，说道，“我整个人都傻了，我这个时候清醒过来。可我不敢自首，我的孩子还小，我怕我进监狱他没有着落。我也不知道怎么抛尸，我看侦探小说里有凶手把尸体藏在冰箱里，我买了冰箱。”
“侦探小说里有没有写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雷阳抿紧嘴唇，一言不发。
“车是谁的？”
“我一个同事，他借给我。”
“安|眠|药呢？”
“我经常失眠，医院给开的药。”
七点，徐戈从审讯室出来，太阳已经升起。又是新的一天，她在窗户边站了一会儿才往办公室走，迎面撞上陆晟。
陆晟看了她一眼，大步走过来。
“陆队？”
“尸检报告已经出来，死者体内有安|眠|药成分，致命伤在三号位置。”
徐戈拿过报告看了看，“她都招了，火葬场烧的那个人叫冯强，雷阳的情人。雷阳为了给冯强报仇，杀了陈忠。”
陆晟抬起手表看时间，“你先回去休息，下面有沈倩负责。”
徐戈也实在困了，毫不掩饰的打了个哈欠，打完就后悔了，在陆晟面前这么打哈欠太影响形象了，“那行。”
徐戈刚要走，忽的想起个事，转身，“我得把你家钥匙还给你，你稍等。钥匙在办公室，我这就去拿。”话音刚落，徐戈看到入口处沈倩抱着一沓文件，直愣愣看着她。
☆、36.第三十六章
徐戈心口一窒, 抬步往前面走。
“钥匙不用给我。”陆晟低沉嗓音在身后响起, “我跟你一起回去。”
徐戈猛地回头看向陆晟, “啊？”
陆晟单手插兜，凝视着徐戈，嗓音低沉，“去吧, 我等你。”
陆晟跟她一起回去？徐戈懵了几秒, 陆晟转身走了。
徐戈悄悄吸一口气，刚要往办公室走就撞上沈倩，立刻后退两步, “背后灵啊？干什么呢靠这么近？”
沈倩指着徐戈, 脸上表情很精彩, “你你你，你背叛组织！”
徐戈扬眉，“谁是组织？”快步往办公室走, “交接案件，快点, 我熬了一夜很困要回家睡觉。”
“回谁家？嗯？”沈倩盯着徐戈, 她万万没想到徐戈和陆晟会有关系, 这概率太小了吧。沈倩几乎是懵的，他们两个怎么会在一起？难道没有一种搞基的感觉？沈倩把所有的情绪强行压下去, 装出笑, “你跟陆队——”
“别瞎想。”徐戈打断她的话, “我家钥匙丢了, 前天陆队有事回b市，他怕我太忙加班太晚回去找不到换锁的人才把家里钥匙给我。陈忠的案子忙的脑袋大，陆队这是关心下属。”
“真没事？”
徐戈莫名心虚，但是坚决不表露出来，“你怎么进了刑警队呢？你应该去宣传处发挥特长。”
“去你的吧。”沈倩见问不出来什么，跟着徐戈进了办公室拉开她对面的椅子坐下，“你要是和陆队谈恋爱了，可不能瞒着我们大家，我们得恭喜你。”
“我要是跟陆队谈恋爱了，我就在市局门口放个一万响的鞭炮昭告天下。”徐戈翻开案宗，“别废话，快点交接。”
“交接。”沈倩翻开材料，转了转眼睛，仍是不放心，“哥，你跟陆队要在一起，那算搞基吧？”
徐戈动作一顿，差点没跳起来一个回旋踢把沈倩踢出门外。
“滚。”
“我们做个大胆的假设，假如啊，陆队喜欢的人是你。”
徐戈哧的笑出声，“你这个假设太大胆了，沈倩我说你怎么还没窜上天呢？还交接不？上班时间甭聊私事。”
沈倩看徐戈确实没有说假话的意思，才松一口气。
按理来说，陆晟不应该对徐戈有意思，他们是两个世界的人。
“陈忠的案子结了，我请客我们出去唱歌怎么样？叫上陆队。”
“你还说？”徐戈瞪她一眼，“谈工作。”
八点半徐戈把资料给沈倩交代清楚，起身活动脖子打开柜子拿包，觉得少点什么，仔细想了想也没想起来。通宵让她脑袋混沌，满心满腹就一个困字。
徐戈出门往停车场走，到停车场才反应过来，她忘记陆晟的交代了，连忙拿出手机打给陆晟。很快陆晟那边就接通了，沉洌嗓音落入耳朵，“徐戈？”
“你还回去么？我在停车场。”
“等我两分钟。”
“好。”
艳阳高照，天热了起来。春天即将结束，马上就要迎来夏天。徐戈眯着眼看向太阳，眼前一片漆黑，果然最接近阳光的地方即是最深的黑暗。
“徐戈？”徐戈回头看过去，陆晟走了过来，“钥匙。”
徐戈把钥匙递给他，陆晟往停车场走，徐戈犹豫了几秒跟上去。两人一路无话，上车后，陆晟没有立即开车，拿出手机搜寻着。
徐戈视力好，撩了一眼就知道他在做什么，开口，“小区附近有家早餐还行，过去吃吧，我请你。”
陆晟把手机放回去，发动引擎把车开出去。徐戈困的慌，无法抑制的打了个哈欠，抬手盖住眼睛靠在座位上。
这个时间段有些堵，半个小时后到了小区门口，陆晟回头刚想叫徐戈就看到她的睡颜。陆晟静静看着徐戈片刻，把车开进小区。太阳从挡风玻璃照进来，这个季节的阳光不毒辣，倒是舒适。陆晟降下车窗点了一根烟，修长手指摩挲着方向盘。
一个小时后，徐戈还没醒，陆晟把第二根烟摁灭，碰了下徐戈的胳膊，“徐戈？”
没有回应，她沉睡着。
陆晟下车巡视四周，打开了驾驶座的车门，弯腰打横抱起徐戈关上了车门。徐戈瞬间就清醒了，她的警觉性也很高，睁开眼就看到近在咫尺的是陆晟。
徐戈的脑袋嗡的一声，陆晟的手臂穿过她的腿弯，结实有力。她只停顿了两秒，抬手抱住了陆晟的肩膀，重新把眼闭上。
装睡。
幸好电梯里没人，进门陆晟也不想追究徐戈装睡的事，把她放到床上，弯腰脱掉了她的鞋拉过被子给徐戈盖上。
徐戈满脑子自己到底有没有脚臭，她到底臭不臭，陆晟帮她脱鞋。
脚步声渐远，陆晟出门，门关上。徐戈闭着眼竖起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她听到拿钥匙的声音，大约一分钟后房间恢复安静。
徐戈倏然睁开眼，还是那间房，头顶是色调性冷淡的灯，徐戈抱着被子在床上翻滚了一圈简直想捶床大笑。
外面响起开门时，徐戈连忙拉上被子盖住自己躺平闭上眼。房子隔音不是很好，客厅里有脚步声，不过很快又出去了。
徐戈本是装睡，谁知一下睡过了头。再次睁开眼天都黑了，她恍惚了几秒坐起来抱着脑袋刚要出声，视线扫到从门缝里透进来的光。客厅亮着灯，陆晟在么？
徐戈坐在床上抚着胸口，深吸气，一分钟后跳下床踩着鞋过去打开了卧室门。米香味扑面而来，灯光刺眼，徐戈揉了揉眼睛，“陆队？”
陆晟坐在餐厅看书，闻声抬眸看向徐戈。目光骤然变了，迅速移开眼，“把衣服穿好。”
徐戈扬眉，低头看过去，转身狂奔进卧室砰的甩上门。衬衣扣子开了，露出了胸衣，徐戈竟然没有检查衣服就出去了，简直荒唐。
她捂着狂跳的胸口靠在门板上，抿了抿嘴唇。
在卧室窝了两分钟，徐戈揉了揉头发拉开门低头出去，声音很小没话找话说，“不知道几点了。”
“八点五十。”陆晟把粥端到餐桌上，“洗脸吃饭。”
“你做饭啊？”徐戈讪笑一声。
“不想笑就别笑。”陆晟嗓音很轻的斥她一声，“去洗脸。”
徐戈揉了揉鼻子，尴尬了。“包在这里么？”
“玄关柜子上。”
徐戈跑过去从包里翻出手机，“我还得联系装锁工人，这么晚了不知道他们会不会上门。”要是锁门装好，徐戈今晚是不是又可以住陆晟家？
希望没人上门。
“已经换了，钥匙也在柜子上。”陆晟拉开椅子坐下，“你要下楼洗漱？那快点。”
“我包里有一次性牙刷。”徐戈拿着包进了洗手间，陆晟看了她一眼，微微扬起唇角。
她很有意思。
徐戈洗漱好出去，陆晟已经把粥盛上。粥是白粥，菜也很清淡。徐戈喝粥期间暂且忘记刚刚的尴尬事，吃饭比天大。
“陆队。”
“嗯？”
“今天你去单位了么？”
“嗯。”
“火葬场的案子，有没有查到冯强的资料？”
“冯强二零一一年失踪，具体时间也没人说得清，他没有朋友也没有亲人，性格挺孤僻。”
“冯强这个案子难查，尸体被烧干净，凶手又被害，没有人证物证麻烦。”陈忠被害案和冯强被害案是两码事，刑事追责也是分开进行。陈忠这个好说，可就是冯强那个麻烦。徐戈想着，伸手又拿起勺子盛粥。